低沉柔和的聲音夾雜著幾份自己都未曾察覺到的眷戀,貓咪的腦袋更低了,標記領地般,用尖尖的耳朵前,最敏感重要的部位蹭了蹭僵立在那裡的,命運賜給自己的寶物。
“……你找到了。”
雖然不知道具體什麽情況,但冥冥間,他其實也意識到了一些東西。
於是祈玉也抿著唇笑了,他吸了吸鼻子,順著秦昭低下的脖頸往上爬,翻身便躺在了貓咪柔軟的背毛中。
他張開雙臂環住秦昭脖子,鼻尖縈繞的全是貓咪香香的味道。
騎貓的魚,多威風。
祈玉猛吸了一口,而秦昭發力前躍,“蛋殼”被徹底推開。
萬裡碧空如洗,一派雲舒雲卷之姿,幾隻鴿子和麻雀在枝丫間休憩,倏忽,被忽然出現的龐然大物驚起,盤旋幾圈後重歸靜寂。
它們不解地看著樹枝搖曳的方向,還不明白剛才發生了什麽事,而那隻大貓已經躍向了遠方。
“喂,你給我等等——”
“把你背上那個放下來,別帶著人家一起跑啊!”
然而那兩人早不知奔去了何方。
樓煥哭笑不得地搖了搖頭,對著尚目瞪口呆的周尋道:“是這樣的,我那弟弟……算了,總之弟弟這種生物,生來就是折磨哥哥的,不提也罷。”
扎根在大樓裡的紅蓮隨著本體的離開迅速分崩離析,幾片破碎的蛋殼砸在地上發出了玉石般的脆響。樓煥無奈地抬起手,掌心法陣閃亮,幾息後,幾株亭亭玉立的金色蓮花攀著樓層盛放,代替紅蓮的位置,重新拉住鋼筋水泥。
“收拾一下殘局吧。”
見周尋還是一副呆愣的樣子,樓煥語氣輕快地吩咐道,“這是你們的實驗室吧,那些重要的東西,自己收拾好了交給我。”
清晨的風在耳邊呼嘯,偶爾夾雜著幾聲鳥雀的啁啾,細碎的陽光灑在身上,是讓人很舒服的溫度。
秦昭的聲音順著風聲傳來:“喜歡麽?”
祈玉一隻手抱著貓脖子,另一隻手挽著亂飛的頭髮,嘴角就沒落下來過,暢快道:“喜歡——”
他悄悄回頭望去,只看到一片天高雲闊。曾經經歷過的所有疼痛,走過的每一步不堪,努力掩蓋卻怎麽也藏不了的恐懼……那些染了灰的過往,便好似都在晨風裡一寸寸瓦解、消失了,宛如斑駁的舊膠片般褪色泛黃。
而前路同樣是明亮天光,沒有黑暗,沒有孤寂。
秋葉打著旋兒落地,踩上去,發出哢嚓哢嚓的脆響。
再次躍起之前,秦昭又開了口,這次很輕,甚至有些遲疑,卻清晰地傳到了祈玉耳裡。
他說的是:“那……喜歡我麽?”
祈玉悶悶地笑。
直到大貓咪惱羞成怒般狠狠剁碎了一片枯葉,他才回答了這個問題。
“——最喜歡你了。”
怎麽可能不喜歡呢?
從抱著吉他唱著那首歌出現在屏幕裡開始,其實內心最深的地方就已經開始變得柔軟了,再戳一戳就要融化了。
那大概就是理智完全阻攔不了的,靈魂中某處的共鳴吧。
但是又不想承認,所以不得不用一些孩子氣的理解扭曲自己,實際上早已經把那個身影深深映進心裡了。
他把臉埋在秦昭頸後的毛發中蹭了蹭,安心地閉上了眼睛。
——這隻大貓咪,好像有股陽光的味道啊。
*
一個半月後,傍晚。
A大,男生宿舍,五樓某間。
正值晚間,宿舍樓道裡全是忙忙碌碌的大學生,搶佔水位的、洗衣位的比比皆是。
“呼……呼……”巫雲深哼哧哼哧扛著一大桶桶裝水上來,嗙一下放在地上,轉身就看到身後雙手各拎一桶喘都不帶喘一下爬上樓的祈玉,震驚道,“你是……怪物……麽?”
祈玉放下水桶:“何出此言?”
“這可是五樓,這兩桶水得有七八十斤吧,你怎麽面不改色心不跳的!?”
“哦,你說這個啊,”祈玉拍拍手,想了會兒,笑著說,“可能是因為不是我自己搬上來的吧。”
巫雲深:“……?”
隨著他的話音落下,開著的宿舍門被指關節輕扣,發出兩記脆響:
“喲。”
巫雲深嚇了一跳,回頭看去——
男生穿著身運動衣,顯然是剛結束一場酣戰,晶亮的汗珠順著脖頸間精悍的肌理滾下,俊朗的臉上一如既往地沒什麽表情,但青年人桀驁的氣息是怎麽也掩蓋不住的。
巫雲深說:“臥槽,你走路怎麽沒聲的。”
秦昭聳肩:“不但沒聲,還面不改色心不跳呢。”
“你……”
祈玉拍拍巫雲深:“別理他,他剛籃球隊比賽打完熱血上頭,來借塊毛巾……喏,新的,沒用過。”
秦昭順手接過了,見祈玉撕開了桶裝水包裝,正彎著腰小心翼翼把出水口懟進飲水機水槽,垂下的發絲遮住半邊雪白面頰,似是隨口道:“我去洗把澡……一起麽?”
祈玉翻了個白眼:“一起個錘子,我有晚課,這周考試。”
秦昭的目光在他身上逡巡一圈,才悻悻道:“好吧,晚上見。”
“晚上見?”秦昭走後,巫雲深狐疑道,“這都快期末了,你今天又要出去?”
祈玉說:“合唱團加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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