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名其妙地,唐年感覺自己竟然好像聽懂了對方的潛台詞。
一時之間,上一瞬還在心底抓狂對方臉紅什麽的唐年,下一瞬自己就把自己弄得面紅耳赤了個透徹。
“這、這樣的嗎?”連聲音都再次磕磕巴巴起來了。
阿爾弗雷德依舊是很低聲地回應:“嗯。”
兩人又不說話了。
唐年覺得自己此時就好像是莫名角色顛倒了一樣。
以往的時候,都是貓貓被唐年摟抱在懷裡的,哪怕貓貓一開始很抗拒也不行,唐年好不講理地貼上去就親親抱抱,懷抱裡的貓貓生無可戀。
而現在,唐年卻被阿爾弗雷德摟在懷中。
對方的身形雖說還並未完全成熟,可唐年嵌在對方懷中的時候,又感覺有種古怪的合稱。
但是不管怎麽樣,被人抱在懷中,總有些不好意思,整個人都不自在起來了。
這種難言的羞窘並不強烈,就是若有似無地讓臉上難以控制地浮現滾燙,慌亂失措。
唐年突然好像有點貓貓以前為什麽會顯得有點抗拒的樣子了。
因為真的被人摟進懷中時,人是可以被自己的臉紅給蒸發掉的——雖然後來的貓貓習慣後,唐年不主動抱他,貓貓還會因為不習慣然後生悶氣。
難不成想要變得淡定只能被多抱幾次了嗎?
……但那種辦法分明隻適合貓貓吧!他要是和對方說為了讓我不至於像現在這麽害羞你多抱抱我幾次看看能不能脫敏簡直和變態根本沒什麽區別吧!
唐年收回自己胡亂發散的思緒,他一抬頭,瞅見阿爾弗雷德緊緊抿起的唇角,腦子突然抽了抽,竟是伸出指尖觸碰了一下,就像以前忍不住觸碰貓貓胡須那般,完全是下意識的舉動。
被觸碰的阿爾弗雷德渾身一僵。
他凝視著唐年。
唐年輕咳了一聲,心底一邊想好像有點軟,一邊又深呼吸了幾口,正要開口假裝若無其事的時候,就看見阿爾弗雷德沉默地低下了頭,目光意味不明地盯著唐年幽幽地看。
唐年:?
唐年忽然有了種不好的預感,“你、你要幹什麽?你冷……”靜一點——
他的話戛然而止。
——因為對方重新抱了上來。
和那時候警戒之中把人拉進視角盲區、結果卻不小心拉進自己懷中不同,此時阿爾弗雷德的動作相較起來目的極為明確。
唐年的鼻尖再一次被對方的氣息充斥滿了。
風雪和寒松在一瞬完完全全籠罩住了唐年的所有感知。
是很熟悉的味道,只是以往習慣了,所以腦子和身體都完全不會產生半點抵抗的意圖。
唐年明明是想要抗拒的,可在他抬手的時候,他的身體就像是違背了唐年的意識那般,緩緩地、但是不容忽略的、帶著點愣神和遲疑地,回抱住了對方,然後將腦袋埋進了對方的懷抱裡。
在這一瞬,他鼻尖呼吸到的風雪氣息都跟著淡化了,隨之濃鬱起來的,是寒夜中篝火冉冉跳躍的味道,難以靠近的冰寒,慢慢軟化成了可以被靠近的溫度。
如此近的距離,唐年可以清晰地聽見對方的心跳聲。
砰砰。
一開始很平穩,但旋即,跳動得越來越激烈。
那種震動,唐年甚至一時半晌都有點分不清,那到底是不是他的錯覺了。
又或者,這般明顯的心跳聲並不是對方的,而是唐年自己的。
他聽見的,其實是自己的心跳聲。
在這樣奇異的安靜之中,唐年的視野失焦了一會,似乎是為了急迫找回安心感,唐年下意識想要追尋自己熟悉的東西。
“……阿爾。”他有些茫然地說。
阿爾弗雷德猜唐年此時甚至連自己說什麽都不知道。
但他沒有回話,隻依舊緊緊地抱住了唐年。
這個時候開口的人能說些什麽呢?
無外乎是拒絕之類的話。
然而阿爾弗雷德不想聽到唐年拒絕自己。
甚至一想到這裡時,他都會呼吸微微一滯,忍不住生出更多的、完全不像阿爾弗雷德平日裡會生出的念頭。
那枚隻偶然窺見的太陽,原本遙遙望著,雖說心生漣漪,但到底不會太過執著。
可是此時太陽卻被他擁進懷裡了。
年幼的貓貓或許只會表達自己對太陽的喜愛,忍不住想要靠近,但成熟的冷酷的長大了的、卻又無比貪婪的貓貓,卻隻想要佔有。
這其實並不好,畢竟太陽不一定會願意就這樣停留在貓貓的身邊。
他可以愛那麽多人,何必去愛一隻離群的不受喜愛的貓貓。
所以阿爾弗雷德此時難得想要逃避一次。
陛下是不說話了,被他摟在懷中的唐年卻還在支支吾吾著。
“阿爾。”他又輕輕喚了一聲。
在對方沉默些許,低低應了一聲後,唐年聽到自己用一種聽上去就很恍惚的聲音問:“阿爾,我能摸摸你的尾巴嗎?”
在抱住貓貓的時候,唐年就不止滿足於擁抱這個動作。
他要麽喜歡趁機默默對方的耳朵,要麽就是默默對方的尾巴,總之,手一定要觸碰些什麽東西,不能空閑下來。
阿爾弗雷德似乎沉默了一瞬,然後,他輕輕將下巴靠在唐年的發頂上,聲音低而輕:“……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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