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末在集市上見了大嫂一回,傅予安去交畫稿,和夏修一起,一時間還沒人認出來他。
她正扶著肚子看首飾,夏修指指她:“那不是你家大嫂嗎?怎麽看起來萎靡不振的?嘴唇那般蒼白。”
傅予安這才注意到,夏修要拉他過去寒暄,傅予安連忙掙扎,拉著他躲到一處院牆後。
“過去幹甚?”他瞪夏修一眼,低聲道,“我們有什麽好寒暄的?況且她上月母親去世,我和祁仞去了好幾趟她都不見客,我才不去!”
夏修吃了一驚,沒想到是這樣情況,於是隻好作罷:“那就不去了,咱不能這麽熱臉貼冷屁股!”
傅予安點點頭,又悄悄看了她一眼。
她真的憔悴了許多。
“她真的比之前看著憔悴了許多。”
回到府裡,傅予安忍不住提起。
祁仞放下手中的筆,道:“懷著孩子又受此打擊,自然難受。冬月將至,給阿姐寫封信,讓她給你弄點好東西做冬衣!”
傅予安:“……”
這不太好吧。
“沒什麽不好意思的,都是一家人。來,你看看,還要不要補充什麽?”
他好像能看透傅予安的心裡話,但其實他心裡想什麽臉上都表現出來了。
傅予安湊過去看了看,搖了搖頭。
一封信兩張紙,哭窮佔了一張半。
傅予安囁嚅開口:“其實我有錢,咱們不用這麽……嗯……低聲下氣。況且不是還有玨妃給的嫁妝麽?”
他指指裡屋:“那夜明珠還是玨妃給的呢,還有庫房好多東西——”
“哎呀一家人嘛!她願意給你就收著!沒什麽問題我就差人給送過去了。聽話。”祁仞打斷他的話,彈彈信封,說道。
傅予安只能點頭同意。
祁仞這才滿意,在書信最後落款寫上了傅予安的名字。
傅予安:“???”
第五十八章 她是親人我是什麽?
祁仞連忙解釋道:“沒事,她認得我的字跡。小心駛得萬年船嘛!”
傅予安腦瓜仁子突突地疼,聞言也無可奈何。
“行了!”他繞過來拍拍傅予安的腦袋,喊道:“李柯!”
傅予安把他的手拿下來,道:“他和小竹去集市上置辦東西了,再過半個月便是定親宴,他們想在年前完禮。”
“這麽快?李柯這臭小子,怎麽沒跟我說過?”他暗自嘀咕。
“李柯瞧著倒是個少言寡語的,許是不好意思罷!”傅予安道,“你若是閑著無事乾,便去看看給他們準備隨禮,好歹是主子,太寒酸了總歸不好看。”
“那倒也是。他跟著我行軍打仗這麽些年,饑一頓飽一頓的,確實要好好準備。”祁仞想了想,問道:“你之前修鐲子那個店鋪,在哪?能不能打個長命鎖給他,以後有了孩子戴上,平平安安。”
傅予安想了想,點頭讚許道:“倒也可以。那便明日去罷!這樣差不多一個月,他家生意挺好的。”
祁仞拉過他手腕看了看,又換了一隻,左右端詳一陣。
傅予安知道他是在看鐲子,於是解釋道:“收在抽屜裡了,不然我怕再碎了。況且二夫人給我的玉佩我還一直貼身戴著,你看!”
他順著脖子處的紅繩把玉佩抽出來,拎著在他眼前晃了晃,笑眼彎彎。
祁仞輕笑一聲,伸出手指戳了一下,低聲道:“嗯,我當然知道。每次在床上,都得先把它除掉。”
這話說得隱晦,傅予安一時沒反應過來,祁仞便笑著看他,目光火熱。
傅予安反應過來後微怔,耳朵通紅,伸手給了他不輕不重的一拳。
“打我做什麽?”他嘖一聲,湊過去彎腰親了他一口,“我說的不是實話麽?”
傅予安額頭青筋直跳,伸手推開他,通紅著臉離開了。
祁仞在後頭看著他背影出了會兒神,半晌微微歎了口氣。
這都這麽久了,大嫂孩子都快出聲了,我這頭生米還沒煮成熟飯呢!
可悲可歎啊!-
那修鐲子的老師傅一頭白胡子,戴著塊單片琉璃鏡,姓周,修造首飾手藝可謂是京城一絕,經常門庭若市。
傅予安去的時候,恰好人不多,老師傅正和徒弟在屋裡打邊爐。
他竟還認得傅予安,瞧見他進來,本來還嚷嚷著打烊了打烊了,見到人後立馬轉變態度,笑著親自把人迎了進來。
屋裡點著爐子,門簾厚重,比外邊暖和了不止一個度。
祁仞跟在身後,冷著一張臉,幫傅予安解了披風。
周師傅喲一聲,道:“這就是祁將軍吧?早幾年有幸見過一面,這麽多年過去,長大了啊!”
祁仞就盯著他,沒說話。
周師傅呵呵笑了兩聲,也覺得有些尷尬,於是連忙招呼道:“快來,吃晚飯沒?來老頭子這吃點?小趙,去再搬倆凳子過來!”
被叫做小趙的徒弟瘦削矮小,一臉精光,聞言忙不迭去了。
兩人挨著火爐坐下,祁仞高大的身形縮在小板凳上委委屈屈地看著滑稽。
周師傅夾了口肉片,注意到他手腕上光禿禿的,於是問道:“哎?怎麽沒戴著那鐲子?那可是上好的紅瑪瑙料子……可惜碎了,雖然是修好了,但……唉!”
傅予安的鐲子一直交給他保養,兩人也算是忘年交,彼此信任地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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