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笑容苦澀。
“所以我對你好,一半是愧疚,一半是做給陛下看。”
傅予安頭很疼,實在是無法接受眼前這個照拂了自己十幾年的女人居然是一切災難的罪魁禍首。
小竹輕聲叫了句殿下,扶著他胳膊。
傅予安又問:“那當初坊間傳我和祁仞的謠言,也是你安排的嗎?”
“這倒不是,他裝瘋賣傻,皇后懷疑他,順便為了解決你這個皇子,是她散布的謠言。”
“……”
“當然,賜婚旨意下來前,本宮也去稍微求了幾回,均是走個形式,其實還是很希望他能娶了你。”
傅予安知道她這麽想是為什麽。
祁仞軍功大,作為傅陽曜的舅舅,陛下定然是不希望外戚乾政。若是他不示弱,便沒辦法讓陛下放松警惕。
她想保全傅予安,更想讓傅陽曜多一分勝算。
傅予安心思百轉千回,不知道祁仞知不知道她是怎麽想的,反正自己是感覺從頭涼到了腳。
“我看你們現在相處也挺好的,都這份上了,我是不奢望你的原諒,只希望你看在祁仞的份上,不要把當年的事說出去罷了。”
傅予安冷笑一聲,顫顫巍巍地站直了身子。
“不說出去?你自己幹了虧心事,現在讓我這個受害者不說出去?再者說,我跟祁仞關系並不好,都是做給你們看的。”
他狠心說出這樣的話,其實心裡也想著不再跟他聯系了。
他無法接受和殺母仇人的親弟弟在一起。
玨妃顯然也沒指望他三緘其口,兩人靜靜對視一會兒,她歎了口氣轉過身去。
“你想說便說罷!反正陛下早就知道,就算你說出來,無憑無據的,到時候可別怪本宮心狠手辣!”
這是赤裸裸的威脅了,傅予安立在原地看著她離開,心中百感交集。
傅予安有些站不住,小竹趕緊扶住他,低聲猶豫開口:
“殿下,咱們現在……還去燈會嗎?”
傅予安心裡亂地很,一邊想著她說的那些話,一邊想著她這麽些年對自己的照顧,又想起祁仞。
他早出晚歸,不知在幹什麽。
他顫抖著嘴唇,靠著一旁假山,語氣低啞。
“小竹,幫我準備輛馬車,你若是想走……罷了,你們剛成親,我自己走便是。”
“殿下……”
第七十九章 逃
“不要告訴任何人……算了,我自己去雇輛馬車好了!”
他拂開小竹的攙扶,著急忙慌地往院子裡走,準備去拿些盤纏便離開。
小竹連忙追上去,傅予安被一塊突出的青石絆到,身形一晃摔倒在了地上。
手心撐著地,被磨得紅了一片,火辣辣地疼。
但他已經快要感受不到這些血肉之軀的痛苦了。
“殿下!”小竹驚呼一聲,連忙上去攙扶他起來。
“您這是幹什麽啊?”
“我……我得離開這兒,我不能和祁仞在一起,我不行……”
他喃喃自語,聲音很小。
小竹忍不住落淚,吸吸鼻子心疼地看著他。
殿下無依無靠的,受了委屈也沒個人說去,沒有人撐腰,我怎麽還能讓他一個人離開呢!
“別著急,奴婢和您一起走!您對奴婢有恩,奴婢怎麽能讓您一個人離開呢!”
她扶著他往沽鶴苑走,傅予安腦子很亂,還處在無法接受的狀態裡,也沒再推辭。
小竹把他留在門口,自己進去快速收拾了些細軟盤纏,便攙著他準備離開。
“殿下,我們要往哪兒去?”
“去哪兒?對啊,我們去哪兒?去……去南疆,去南邊,往南……不不不,祁仞是要回去南疆的,我們往北走!”
“……可是您外婆在南疆,我們真要……她可是您唯一的親人了!”
傅予安搖搖頭,說什麽也不往南邊去。
他是真無法面對祁仞,也不知道該怎麽面對他。
傅予安站在門口看著院子裡寥寥燈光,搖搖頭,堅毅決絕:“不能去南邊。不能去。”
“……”
小竹也很無奈,但他眼下顯然不是什麽可以講道理的時候,這目前情況也很複雜,只能先緊跟著照顧好他。
主仆倆人從小門偷偷溜出去,兜帽裹得嚴實,教人看不出面容。
城門處人不多,大家都在看花燈,很少有人在這個時候出城去。
馬夫看起來臉色也不是很好,畢竟大過年的誰也不願意出來乾活。
但這倆雇主是真大手筆,給的銀子多,能乾這一票夠一家老小吃一個月的了。
小竹把披風蓋在他腿上,眉頭緊蹙一刻也不敢松神,生怕他再出什麽意外。
“殿下,您手上的傷,奴婢幫您包扎一下罷!”
她從包袱裡翻出條手帕傷藥,去拉他的手。
傅予安定定地看著自己破了皮的手掌,半晌深深歎了口氣,擼下手指上的戒指,就要往窗外扔。
“哎哎哎!”小竹連忙攔住,把戒指搶過來,“您別衝動,這好歹是將軍給您的,還是留個念想罷!”
他恍若未聞,也不知聽沒聽進去,又把脖子上的玉佩拿出來,摘了遞給她。
“這個也收起來,回頭想辦法送回去。”
“……是。”
小竹仔細收了起來,幫他給手上的傷上了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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