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隻耗子被甩到自己腳邊,傅予安眉頭皺也沒皺,俯身撚起尾巴,提到傅予安面前。
那小孩一臉興高采烈:“哎你不怕啊哥哥!快給我快給我!”
傅予安輕笑一聲,把那耗子尾巴遞給祁仞,一雙桃花眼卻半分笑意也無,直勾勾盯著他,眼裡滿是警告。
祁仞隻當看不出,拽著他袖子怎怎呼呼:“你也要玩嘛!安安來,給你挑個大的!”
小竹趕快過來替傅予安解釋:“將軍,殿下是來叫您一塊兒去給二夫人奉茶的!”
“啊?奉茶?我娘不喜歡喝茶,別去了,跟我和小禾一起玩唄!”祁仞扔了耗子,抓著他袖子央求。
傅予安油鹽不進,說什麽都要把他帶回去。
被叫做小禾的小男孩也扔了耗子,抓著他衣擺一口一個大哥哥叫著,跟祁仞一起求他。
傅予安當然不能陪著他胡鬧,正要低頭把那小孩先薅起來,外頭突然傳來一道男聲:
“小禾!過來!又跟著你祁叔叔胡鬧!”
聲音清潤,小禾聞言卻是一激靈,抱著傅予安大腿要往他懷裡扎。
來人一襲黑色朝服,身形瘦削俊朗,看起來和祁仞差不多年紀。
傅予安低頭瞧了瞧小禾眉眼,不由分說地把他從自己懷裡拽了出去,交給來人。
男人提小雞崽似的把人薅起來,朝他微微頷首:“多謝七殿下!犬子頑劣,給貴府添麻煩了!”
傅予安朝他點點頭,並沒有比劃什麽。
他居然認得自己,官服看起來品階不低,語氣又謙遜有禮,想必是禮部哪位官員。
“今日家中還有事,就先把孩子帶回去了,改日再登門賠禮道歉。殿下恕罪。”
祁仞還抓著傅予安的胳膊,眼下見人要走,於是便期期艾艾開口問:“虞叔要走啊?把小禾留下跟我玩唄!”
虞遼瞪了他一眼,對“虞叔叔”這個稱呼很是不滿,卻也沒辦法,只能皮笑肉不笑地說不用了,要是想玩明日來虞府便是。
祁仞苦著一張臉,還想說什麽,虞遼卻不給他機會,匆匆行了一禮便頭也不回地走了。
祁仞滿眼失落地扯扯傅予安的袖子,小聲抱怨:“小禾也走了,沒人陪我玩……”
傅予安剛想說我陪你,一想他或許就等著自己這句話,於是把他手拂下去,比劃道:“沒人陪你玩正好,先跟我去見二夫人。”
他聞言頓時臉色更差了,喊了句不去後撒丫子就跑,還使了輕功,從屋簷上跳了出去。
傅予安:“……”
小竹在後頭不知所措,磕磕巴巴問:“殿下……還……還去不去二……夫人……”
傅予安盯著他消失的地方歎了口氣,點點頭,決定自己去見二夫人。
左右不過奉茶,二夫人性情溫良怯弱,不會多加計較的-
回去沽鶴苑後還是沒見到祁仞的影子,傅予安也不在意,收拾出新的畫稿,換了身衣服準備出門。
大門是走不得了,所幸沽鶴苑位置偏,翻過牆就是將軍府外邊。
傅予安戴了個薄紗鬥笠,邊走邊跟小竹說自己心中的疑惑:
“今日瞧那大夫人也不像是個有主意的,祁仞去鬧她只知道躲,總想著拿二夫人發落,卻不曾想叫來那小孩的家人……總覺得有些蹊蹺。”
小竹單手托著下巴想了想,說:“昨日不還囂張跋扈,一開始說話確實綿裡藏針,後來被您懟了幾句便急了,分毫沒有之前的話術,直來直去的,倒像是……”
她打住話頭,看了傅予安一眼。
傅予安冷哼一聲:“你也看出來了?”
小竹點點頭,跟著他拐了彎進了個小胡同,外頭日光頓時被擋在狹窄的巷子外。
胡同盡頭有扇朱紅漆的小門,傅予安走上前去,輕敲了兩下。
“聽說祁仞還有個同父異母的哥哥,大夫人所出,叫祁子騫,不良於行,卻娶了當朝戶部尚書之女,那位名滿京城的大家才女。”他頓了頓,緩緩說道,“這位大嫂,不簡單。”
一陣響動後小門從裡面打開,一位短打粗布小廝瞧見是他,忙彎腰笑著把人迎進去。
“公子您可算是來了,老爺打昨兒個就一直等著您!您先喝茶,我去鋪子裡叫他回來!”
“有勞。”
傅予安跟著他輕車熟路地進的正堂,丫鬟奉茶進來,他微微頷首,始終沒有摘下頭上的鬥笠。
不多時,那家主人著急忙慌地回來,笑得合不攏嘴:“您可算是來了!可帶了……”
小竹掏出一本畫冊遞給他,對方登時笑得眼睛眯成一道縫,一身肥肉都抖了抖,憨態可掬。
“去,上月的銀子給公子拿去!”他粗略翻了翻便收了起來,招呼小廝給他拿錢。
“上次那本賣的可還好?”傅予安問道。
老板:“嗐!您畫的好,這兔兒爺的本子又少之又少,能不好賣麽!這回又翻了個番,就按咱之前說好的,您六我四,捎帶著一套上好的文房四寶,您盡管拿去用便是!算是我送的!”
他壓低了聲音小聲笑著說道。
黃老板說話辦事都敞亮,傅予安跟他合作了四五年了,彼此也算是朋友,便不再客氣什麽,點頭收了。等著小廝把銀票拿來,小竹查了一遍,竟是比上次還要多一百兩。
第八章 “早就私定了終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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