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你這麽大年紀還娶什麽老婆,娶了老婆你又不來看。看了你也不行,幹嘛要娶!
“姓顧的,你還我單身!”
“阿嚏!”
唔?美人剛剛打噴嚏了?
元阿笙悄悄看去。
顧恪決蓋上蓋子,一雙黑眸落在湖岸的元阿笙身上。
與那雙好像洞察一切的眼睛對上,元阿笙沒由來的有些心虛。他咧嘴笑了笑,試探著貓貓招手。
顧恪決嘴角提了提。小少爺的表情,最是好懂。
怕是,在罵誰。
長睫下壓,在眼底投下一道陰影。顧恪決又想到了上次在牆邊聽見的那句話。
小少爺不喜歡顧府,見到自己又心虛,那就只能是罵他了。
小少爺不想嫁。
可那又如何?
尷尬地打了個招呼,結果人家像沒看見他一樣。元阿笙摸了摸鼻子,安慰自己:陌生人而已。
臭老頭!
元阿笙癟了癟嘴,傾身重新整理好自己的魚竿兒。
他是來釣魚的,不是來交朋友的。他是顧府的男妾,不該跟別的男人又牽扯。
這樣想著,元阿笙全身心投入釣魚事業當中。
可這線是在跟他作對似的,一連四五次,不是魚餌扔遠了就是沒扔出去。
顧恪決掌根兒抵著額角,見小少爺腮幫子都氣得鼓起來,不免好笑。
目光下移,觸及那顏色微深的衣袖。顧恪決還是沒忍住開口:
“小少爺。”
元阿笙執拗盯著魚竿兒,沒聽見。
顧恪決見狀,負手而立,走至欄杆邊。
岸邊魚竿兒輕揚,元阿笙手中的麻線慢了些拋出。順著魚竿兒“噗通”一聲,總算是落對了位置。
顧恪決揚眉。
學得挺快。
“小少爺。”
“什麽?”元阿笙緊盯著湖面,聲音低低的,怕嚇跑了他的魚。
顧恪決指了指桌子。“喝杯茶?”
元阿笙搖頭。“我釣魚。”
“不冷嗎?”半截袖子都濕了。
“不冷不冷,你別說話。”
顧恪決輕笑一聲,“好。”
元阿笙聳了聳鼻尖,耳朵在肩上蹭蹭。
臭老頭!他要自由!
顧恪決看了眼籠在小少爺身上的太陽,重新坐回自己的榻上。
茶煙嫋嫋,一人釣魚,一人看書,也互不打擾。
日頭漸高,元阿笙被曬得暖洋洋的。袖擺漸漸幹了,但元阿笙也快瞎了。
他半眯著眼睛時刻注意著水面,見魚泡被扯動,猛地一拉——
魚鉤晃悠,鄙夷他似的在水面繞了許久才落到他手中。
毫無意外,魚兒沒上鉤。
元阿笙用力閉了閉眼睛。長睫濡濕,眼眶也變得紅潤。
他正對著東邊,太陽光一出來便落在水面。他傻兮兮地在這裡呆了許久,不刺他的眼刺誰的。
元阿笙看了眼木桶,除了水還是水。大上午了,一條魚沒釣到。
“哎!”這破爛技術。連新手保護期都不起作用了。
小盒子裡只剩下半條蚯蚓,元阿笙眯了眯眼睛,打算用完再走。
他慢吞吞地蹲下身繼續掛魚餌。而對面,顧恪決將最後一頁書合上,閉眼轉了幾下眼珠才睜開。
現在午時將至,雖說秋天的氣溫不高,但太陽底下還是曬人。
顧恪決端著茶杯輕抿了一口。
目光從小少爺的額角劃過,唇角彎了彎。還挺執著。
修長的指尖摩挲著杯壁,素色的青瓷杯在乾燥的大掌中瞧著嬌小可欺。
顧恪決收回視線,重新倒了一杯溫熱的茶水拿在手中,提步往亭外走去。
元阿笙現在已經稍顯熟練,魚鉤入水,他屏息專注。
可鏡面一樣的湖泊像有千萬條魚在面上遊動,銀光粼粼。
他乾脆站起來盯著。
可沒一會兒,耳邊窸窣,像衣料摩挲的聲音。直往耳膜鑽。
待察覺到身邊的動靜,他轉頭,看清眼前後手狠狠一抖。
“你!”
顧恪決揚眉,原來小少爺只有自己鼻尖高。
他將杯子遞過去,聲如鳴玉,泛著微冷的質調。“喝點茶,歇歇。”
元阿笙像收了驚嚇的貓,眼睛圓睜。一眨不眨看著男人,警惕地繃直脊背。
可在顧恪決眼裡,他更像是一隻漂亮而有了小脾氣的白貓兒。
小少爺的唇都幹了,顧恪決又將被子往他跟前遞了遞。
“解渴。”
這次,元阿笙沒看男人,他低頭,看著面前清透的茶水咽了咽喉嚨。
憑著直覺,元阿笙要去接這杯茶。可這隨著這人停留久了,一股淺淡的松雪香氣襲來。
本來被太陽曬得有些暈乎的他像扎進了霧凇林裡,一下子便清醒得不行。
他立馬往側邊走了一步,拎著魚竿兒的手微顫。
“溫的,不燙。”
小少爺就在跟前,這會兒離得近了,額角的細汗能看得清清楚楚。好似更可憐了。
元阿笙一邊穩住自己左手,克制住又想挪動的腳步。
“謝謝,可是我釣魚。”
他名義上是妾,無論男女,都該保持距離。
哪知男人直接自然接過他手中的魚竿。“不喝我手上的也行,去亭子裡自己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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