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阿笙,元公子叫元阿笙。”管家適時開口,隨即不言。
下意識的,腦中再度浮現驚鴻一瞥的身影。
顧恪決斂息,再開口聲音已然毫無波動。“為什麽會送到小少爺跟前,查清楚了。詆毀主子,惡言齷齪,好好處置。”
“少爺!少爺是……”馬律腦中白光一閃,頓時想到唯一能救自己的人。
“是元公子叫奴去拿東西,是元公子叫奴拿農具。我不是有意的,您就饒我一命吧!”
“求您,求您……”馬律淚流滿面,哭得真心實意。
世人都知道,首輔大人在當上首輔之前,一直在刑部做事。從刑部侍郎到刑部尚書,他面冷心狠,只要他經手的案子,就沒有審不出來的。
活閻王,他可是能止小兒啼的活閻王啊!
“吵得心煩。”顧恪決瞳孔泛著冷質的光。
霎時,顧冬從樹蔭中躥出來。一手刀將人劈暈拖著。
暈了的人倒好了,管家卻冷汗直流。
“少爺。”
少爺眼裡難容沙子。管家知道少爺這麽做大概率也是這人不該存在於顧府之中。若說單單是為了維護元公子,恐怕不大可能。
“顧府的人該清了。”
顧恪決繼續往前,行至亭子對岸,他慢慢道:“還跟著我?”
管家立馬懂了。“是!我這就去給元公子找東西。”
顧恪決:“小廝挑兩個好的送去。”
“可……”
顧恪決停下,側身望著雲瀟院的方向。聲音依舊淺淡。“他若不要,就放在他院子外。”總有用得上的時候。
既是顧府的人,就得被護在顧府的羽翼之中。容不得外人欺負。
*
天色擦黑,管家領著兩個小廝到了雲瀟院的門口。
“雲公子在嗎?”
元阿笙聽見動靜開門,沒曾想外面站著的人是管家。
目光觸及兩個拿著農具的小廝,他讓開半步。“顧管家,怎麽還勞煩您走一趟。”
管家想著自家少爺那樣子太陽穴抽抽。聲含歉意:“元少爺,今兒下午的事兒是我管教不周,特來給您賠罪。”
元阿笙一時沒反應過來。
不過哪裡用得著顧府的老管家給他這個新來的人賠罪。“您嚴重了,也沒什麽事兒。”
“這兩人,是主子命我選的小廝。他們倆以後便跟著元少爺,若是有什麽事兒,您盡管讓他們找我。”
“元公子好,小的阿餅。”
“元公子好,小的阿團。”
元阿笙剛想拒絕,一聽是老頭選的,立馬開始發散思維。
這是看自己不安分,有狗看著不夠,還專門送人進院子裡來了?不愧是身處高位的人,想的就是多。
他淺笑,動作間可見疏離。“我平日沒什麽事,有豆兒一個便夠了。”
管家看他果真拒絕,又道:“元公子不要的話,便讓他們在外面做個灑掃的,也好方便公子吩咐。”
看來人是甩不掉了。
元阿笙:“那便麻煩了。”
送走三人,元阿笙看著在眼前緊閉的門微微歎氣。
確實麻煩了,早知道……
余光瞥見一邊的農具,元阿笙搖了搖頭,哪有那麽多的早知道。
“少爺,你想什麽呢?”
“想你少爺我啊,這輩子怕是跑不掉了。”
豆兒撓頭,一頭的胎毛盡數炸開。驚訝得不行:“少爺想跑?!”
“噓——”
元阿笙一巴掌蓋在小孩頭上。“這下可真是隔牆有耳,別亂說。”
“哦哦。”豆兒不明白,但是少爺說的話他聽。
*
次日,雲瀟院恢復寧靜。隻院外的小道上不時能聽見掃帚劃拉地磚的聲音。
大清早,元阿笙起來的時候豆兒已經不在了。
他反手將一頭及腰的青絲用發帶固定好。窄袖的雲水藍色衣服隨著晨風而動,飄然如霧,襯得人都溫柔不少。
他扛著鋤頭到院前。
昨天說今天要下雨,但是現在依舊還沒落下來。隻天上陰沉沉的,想必不是下午就是明天,又有一場大雨。
現在是下一次雨,溫度降一些。移栽正好。
元阿笙杵著鋤頭,站著聽了會兒外面的動靜。沒察覺什麽異動,便開始乾活兒。
先將兩種花移開,接著除草,翻地。莊稼地裡的活兒元阿笙從小做,再熟悉不過。
乾活不知時間,等聽到豆兒叫吃飯的聲音時,才知道已經辰時末了。
元阿笙站直。
後腰忽然一聲脆響,葉白柚齜牙咧嘴。他放了鋤頭,甩著被木柄磨得火辣辣的手有些無奈。
“養成一副懶骨頭了。”
手心攤開,居然還生了水泡。“嬌氣了不是。”
“少爺,快來吃飯!”
“來了,來了。”
元阿笙去洗手,覺得自己今天早上怎麽也能吃下去兩碗飯。
端坐桌前,元阿笙吃飯,豆兒就坐在小凳子上跟他說在外面聽見的事兒。
元阿笙樂得聽。
可豆兒這話不知怎麽說著說著就扯到了自己身上。
“少爺,阿餅哥哥說昨天顧大人問了你耶!你知道嗎?”
“我哪裡知道,豆兒說說。”元阿笙顧著吃飯,隨口應和。
豆兒喜笑顏開,抱著膝蓋搖啊搖。“可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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