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爺。”
茶盞落於手側,顧恪決頭都不抬一下。
直到身邊陰影停了良久,顧恪決放下手中的筆。寒眸微睜,看向木頭似的兩個人。
“有事?”
顧冬跟在管家身側,肩膀一縮,立馬不顧父子情面推脫。“我沒事,我爹有事。”
管家聞言陰惻惻睨了便宜兒子一下,山羊胡子一顫一顫的。
顧恪決等他倆鬥完,才道:“說罷。”
管家:“少爺,我想著到底是您的事兒,所以還是得問問您。”
顧恪決:“不說出去。”
管家忙道:“是元公子,元公子的事兒。”
顧恪決虛虛的視線凝視,越過兩人落在他們身後的書架上。“嗯。”
管家得了準話,心裡又多了幾分底氣。
“是這樣,元公子想自己分出去吃。在雲瀟院單獨開一間廚房。”
顧恪決:“開就是了。”
“誒!”管家現在的心情簡直可以用驚喜來形容了。
顧家和睦,能一起吃就一起吃。再加上一家子人口味相差不大,都不太重口腹之欲。
這麽多年,唯一開過小廚房的……細數起來,也只有現在的老夫人,也就是顧恪決的祖母。這還是因為她身體不好,單獨給開的。
不過顧府也不是開不出來,無非就是開不開滋味都一個樣。少有人願意去折騰。
“給小少爺廚房辦好了,免得又來找。”
“曉得。”管家胡子底下的嘴翹得越來越高。
瞧瞧,才見過一次面都這麽袒護了。要是以後可還得了。
顧恪決腦子裡小人打轉,這麽久了,只要一提便冒出來。
他指尖在膝上一點,語氣緩和不少。“顧府飲食清淡了些,久了自會不習慣。若是他分例不夠,從我的裡面拿就是了。”
管家眼睛都笑沒了。“是。少爺心善。不過有空還是多去後面走走才好,也好讓元少爺認認幫忙的人。”
顧恪決掃過面前一堆的折子,擺擺手。
管家笑容收斂,恭敬道:“是。”
“爹啊,你說說少爺這麽關心元公子,怎麽就不見人家面兒呢。”顧冬逮著他爹的袖子往離門遠一點的地方帶,繼續叭叭,“上次我帶著元公子專門往湖邊去,結果呢,少爺卻不在了。”
管家沉聲。
“你怎麽知道少爺就是不願意見。”
“上次要不是戶部尚書大人忽然過來,少爺跟元公子早說上話了。”
“少爺都二十五了,戶部尚書家的大公子這個年紀都是兩個娃的爹了。就咱們少爺。”
顧冬壓低聲音:“難不成,真的就是那……”
“呸!”管家擰住他耳朵,“你個小兔崽子,什麽話你都敢說!”
“嗷嗷,疼,爹,親爹!”
“別讓我聽見你編排少爺第二次。”
“是是是,我那不是就在你面前說說嘛。”顧冬齜牙咧嘴,手顫著要搶回自己耳朵。
管家:“你要想找打,我直接帶你回去見少爺。”
“可別,別啊,我的親爹啊。”顧冬認慫,一屁股坐在管家鞋子上抱住大腿乾嚎。
管家被他吵得耳朵疼,腳下踢了踢人。“得了,少爺一天天事務繁忙,給我照顧好咯。”
“誒!”顧冬連連點頭,“要我說,把元公子叫過來,少爺指定不忙了。”
“哼!你以為我不想。”管家甩袖離開。
顧冬揉著耳朵,看他帶著阿餅兩個離開。“少爺也真是,找媳婦都不自己去,能抱得美人歸歸才怪了。”
*
院外小徑,元阿笙走走停停,時不時轉頭看去。
豆兒卻被他的動作嚇到,也跟著轉頭。“少爺,你到底看什麽啊?”
“看有沒有大狗跟著。”
“你說青青啊,它很凶,但是不咬人的。”
豆兒也怕,但是給少爺送飯時經常在它面前路過,發現大狗只是長得凶,不咬人。
就是阿餅哥哥說,青青是顧大人的。不喜歡理人,只要不去摸就沒事兒。
“青青?名字跟外貌不符啊。”
*
臨亭院。
這裡背臨著湖邊,環境幽靜。
元阿笙到的時候,朝陽已經完全從雲裡邊出來了。樹上的露珠正好散完,花香四溢,暗暗浮動。
主仆倆沒進院子,就在牆頭看見幾枝桂花。
元阿笙:“看這樣子還不少。”
豆兒:“少爺,好高啊。”
元阿笙:“沒事,高了也能摘。”
帶著人往裡,門沒關,一進來就是幾株開得正茂的桂花。
樹乾有腰粗。枝繁葉茂,如華蓋一般伸展著。
元阿笙仰頭,在其中一株上瞧見了點泥土印記。確實是有人來過。
這樣他就更放心了。
“豆兒,籃子等會兒遞給我。”
這桂花樹修剪過,都長得高,花也開得好。尤其是上面,一簇一簇,米一樣的花朵扎堆地長。
元阿笙衣擺一撩別在腰間,雙腿圈著樹乾,手臂用力便輕巧攀了上去。
除了手磨得有點疼,其余感受良好。
元阿笙甩甩手,眼神暗沉沉的。就一會兒的時間,不知道在心裡罵了姓顧的多少遍。
忽然,腦中靈光一閃。
元阿笙看著自己緋紅的掌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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