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哪裡知道,這裡的年紀大也就二十多。而非他所認為的四五十。
加之對首輔這個名號的第一印象,各方因素齊齊往他腦子裡一堆。
顧恪決是老頭。
就徹徹底底在他心底畫上了等號。
這才有了前面的事兒。
可到了這裡,明明顧恪決可以直接說他就是顧恪決的,非說自己是顧雲霽……
元阿笙咬住自己的腮幫子磨了磨,表情破碎。
好像不對!
顧恪決說過他是顧恪決。或者說他從來都沒遮掩過他是顧恪決的事兒。
不然怎麽會他前天才說了小雞,第二天就送來了?
為什麽生病過來的次次都是他?
為什麽他會那麽忙?為什麽他能自由出入一個首輔的書房!
是他自己傻啊……
怎麽能這麽笨呢!
第48章
等把一切都想明白, 元阿笙已經徹底放棄了掙扎。
“要殺要剮,隨你。”
他下了巨大的決心,說出了這句話。可半晌也沒聽見顧雲霽的動靜。
脖間暖呼呼的, 全是被這人捂出來的。
“你別不說話啊。”
元阿笙聲音極低, 完全落不進睡熟了的人耳中。
又等了一會兒, 元阿笙不自在地直起身。
他剛剛抱起顧恪決撈過來的時候,是側坐在顧恪決的身上的。找地縫的時候,腦門又是正對著擱在他的脖頸。
脖子酸, 腰也酸。
只有被他捂著的手還算暖和。
顧恪決的手大, 手心是乾燥的。自己兩個手被他合攏了藏在手心,隱隱只能看見露出一點的手背。看著有些別扭。
他們什麽時候有這麽親近了?
元阿笙手動了動, 試圖從他身上起來。
雖然他昨晚照顧了自己,但也不是他直接佔便宜的理由。
手即將從顧恪決的手心抽離, 元阿笙眼裡剛露出一點點笑意。還沒高興完呢,大手一動,又把他的手蓋了去。
像麻繩一樣, 這次抓得更牢。
“阿笙,困。”
顧恪決一動不動,連說話都含糊不已。可見是困到什麽地步。
“困你就會你的棲遲院去。”
元阿笙毫不留情地掰開他的手。然後匆匆跑到小亭子一角, 緊緊地盯著他。
懷中的溫暖散去,顧恪決鳳眼緩緩掀開。迷蒙一閃, 瞬間恢復了清明。
他懶洋洋地斜靠在榻上,像一隻眼中只有獵物的大白狼。而那獵物是一隻膽子極小的白貓貓。
顧恪決:“阿笙好沒良心。”
元阿笙聽他說話立馬繃緊。圓眼微睜,身子怕, 嘴上是不饒人的。“你才沒良心。”
顧恪決低笑。“不怕我了?”
元阿笙被他忽然一笑閃了神。他定了定眸光, 看清顧恪決眼裡愈發放肆的笑意, 耳朵滾燙。
這是在對峙呢。
犯什麽花癡!
元阿笙微惱:“你別笑。”
顧恪決坐直。
“好, 不笑。”
“阿笙想問什麽?”
元阿笙狐疑:“你怎麽知道我要問?”
顧恪決搖搖頭。“過了這個村,可就沒這個店了。”
“我問!”
元阿笙飛快跑過去,將自己剛剛的凳子換了個地兒。中間與顧恪決隔了一張桌子。
他坐下,看一眼顧恪決又飛快撇開。
“你叫顧雲霽?”
顧恪決輕“嗯”了一聲。
元阿笙眼珠微動,想明白過來。“所以你的字是雲霽?”
“阿笙果然聰明。”
顧恪決不吝誇獎,牽出了一抹獎勵似的笑。
好吧,若是他當初直接說自己顧恪決的時候他不相信。後頭他又說了自己是顧雲霽的。只要有心,隨便拉著阿餅或者顧柳問一問,就知道雲霽是顧恪決的字。
現在說什麽都晚了。
他已經當著他的面兒說了那麽多關於他的壞話了。
元阿笙怨念地保住自己的膝蓋,縮成一團兒。蔫頭巴腦道:
“我知道了。”
“我剛剛說了,要打要罰任你。是我不對在先。”
顧恪決:“不跑了?”
元阿笙在心底狠狠一歎。眼尾無辜向下低垂,機械搖頭。“不跑了。”
識時務者為俊傑。
“不跑了就好。”
顧恪決指尖點了點桌子,又衝他淡淡一笑。“若是跑了,我再抓回來就是。”
元阿笙想都沒想,憤而起身:“你無恥!”
顧恪決眼光流轉:“找夫人,何來無恥。”
元阿笙目睹他眼中的打趣,立馬氣勢一收,又成了那個弱唧唧的可憐小貓樣。
他底氣不那麽足,道:“我不跟你掰扯了,我回去了。”
顧恪決見他撩開了簾子,拿起榻上的大氅跟上。
元阿笙在前面快步走,顧恪決長腿邁了幾步便跟上了。
“阿笙。”
“別著涼。”顧恪決無奈。
性子還是風風火火的,說一出是一出。
大氅給他披上,顧恪決放了人。
“主子,不跟上。”
“回去,睡一覺。”不然他怕沒有精力應付這個精力旺盛的小少爺。
*
雲瀟院。
元阿笙回來直奔廚房。
他裹得跟個球似的,往凳子上一坐,就成了個有墩子的毛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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