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阿笙心中一暖。
以前心智不全,還沒好好謝謝他們的照顧。
“常佐常佑呢?”
常佐:“你走了之後,大頭才帶我們來的。”
常佑:“大頭以前說我們年紀小,所以沒讓我們跟著。你嫁出去了之後,大頭說我們也應該開始給自己攢娶娘子的錢了。所以就帶著我們來了。”
元阿笙忽而一笑。
笑容裡有欣慰,也有心疼和自嘲。
他注意到大頭綁雞接骨的熟稔,心下一歎。
十歲,在他看了還小。但是在大燕朝,已經能撐起半大個家的擔子了。
老者處理完手上的那隻雞,又小心地放了回去換上另一隻。聽了他們幾句,才有了說閑話的意思。
“你就是大頭的哥哥?”
元阿笙點點頭,又給老者拱了拱手。“是,我以前傻,竟然不知我弟弟跑到這裡了。叨擾您了。”
老人家動了動自己的身子,道:
“我就是個給雞鴨牛羊看病的,你叫我老齊就好。”
“大頭能過來是得了東家的認可,與老頭子我關系倒是不大。”
大頭:“師父,明明是你自己說的你缺助手,還說一天十文錢我才來的。”
老者哼笑。“非拆我台子?”
大頭哈哈一笑,有了孩子氣。“不拆,您繼續。”
“這小子膽子心細,又肯吃苦。倒是不差。”
老者抬頭,認真地注視著元阿笙。“若是你想將他帶回去,也可好好培養。若是他喜歡,最好是送去跟著那些大夫學學。”
在大燕朝,看獸的大夫始終是比看人的大夫低上一頭的。若是以後做獸醫,大頭會與他一樣,在這京城裡被人看不起。
可要是大夫就不同了,醫術好的,那是各家都奉為座上賓。
老者精爍的眼裡泛著期許。“若是以後娶妻,也好娶些。”
“師父,你怎麽說這話!”大頭不樂意地幾下將手裡的雞翅膀固定好。常佐常佑兄弟倆配合默契地將其包扎,放進籠子。
元阿笙眼珠動。
他初初步入這鬥雞集市的時候,確實有讓大頭幾個回去的打算。
不過剛剛看大頭手上的動作,又想著他也大了,這事兒在頭不知道的時候大頭便已經做下來了,冷不丁他現在來摻和一腳,也是不應該。
元阿笙衝老者笑了笑。
“不瞞您說,我開始確實有這個想法。”
“只不過並非覺得獸醫不好。相反,他們能跟著您學這一門手藝,是他們的福氣。”
“只是我擔心這地方魚龍混雜,我又不能時時待在他們身邊。所以才有此顧慮。”
大頭:“傻阿笙,我不走。”
“我們也跟著大頭哥哥。”
元阿笙挨個兒敲了敲腦門兒。“我也沒說讓你們走啊。”
豆兒:“少爺是怕你們被拐子拐走了。”連他跟著少爺去街上,少爺都得看著他不要亂跑。何況他們是三個男孩。
拐子最喜歡的就是這樣的。
老者笑了笑,精爍的眼睛裡不知是喜還是愁。“這裡有東家的人看顧著,無人敢鬧事。他們來往,我多半會送送。”
元阿笙點點頭。“那我便放心了。以後就拜托齊老照顧他們了。”
齊老還是搖頭一歎。“要我說,去當大夫也比我這個獸醫……”
“師父!你說什麽話呢!”
“給獸看病怎麽就差了。”大頭繃緊了嘴角,氣得直接一步上前,跪在了老者身前。
“我不管,我就要跟著師父。”
老者看出他眼底的緊張,摸了摸他的腦袋。“你呀,年紀小,不懂。”
大頭比他更倔,梗著脖子道:“我怎麽就不懂了,師父你雖是獸醫,日子照樣不是一天一頓肉,差了嗎?!”
“就是,差了嗎。”
“東家,您怎麽來了!”齊老立馬起來拜了拜。
幾個小孩跟著,元阿笙也拱了拱手。“多謝東家對幾個弟弟的照顧。”
“謝什麽謝,我還需要你照顧呢師母。”
“師母?”
幾雙眼睛落在元阿笙的身上。
豆兒率先反應過來。“東家是我們家姑爺的學生?”
“沒錯。”鬥雞醫堂的東家曲涯逆著光進來。
屋裡的人也看清了他的模樣。
約莫二十多歲,頭戴金玉冠,紅衣繡金絲。腰間香囊環佩響動,腳下蹬著鹿皮靴。端的是一副風流瀟灑之姿。
“師母,你可讓我好找啊。”
一聽這話,八成是顧恪決教過的人。
元阿笙擺擺手。“東家口中的師母,我可不敢當。”
“我叫曲涯,天涯的涯。師母叫我的名即可。”
“師母天人之姿,夫子又隻你一人,對你的寵愛那是京城皆知。這一句師母當得當得。”
元阿笙隻笑了笑,也不想跟他爭辯一個稱呼。
曲涯一臉市儈的狐狸笑,怎麽看怎麽像是在打著坑人的注意。他湊近元阿笙,道:“師母難得來一次,我作為這鬥雞醫堂的東家,怎麽也得輕師母喝一被茶不是。”
“還請師母這邊請。”
元阿笙:“不了,東家的好意我心領了。東家有話直說便是。”
“嘿嘿。”
曲涯搓手,笑得一臉的不懷好意。那股瀟灑氣質瞬間變得猥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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