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前,只有一盞蠟燭明明滅滅。
第一個年。
這是他來這裡過的第一個年。
以前是一個人。現在,若是他願意的話,應該不只一個人。
元阿笙臉上揚起笑意。
這樣就很好了,不是嗎?
“阿笙在嗎?”
溫婉的聲音自門口響起,看那門上的剪影,元阿笙一時還想不出來這人是誰。
“阿笙,是娘啊。”
元阿笙一驚,立馬開了門。“您怎麽過來了。”
“這會兒都守歲呢,就差阿笙了。走走走,跟娘一起,正好啊介紹介紹人給你認認。”
燭火柔和的光暈下,婦人是一臉的笑容。與當初見面時那一臉愁容的樣子相差極大。
元阿笙不知道顧家人要一起守歲。但是即便他不想,顧母都親自來了,元阿笙也不能不去。
他收拾收拾,穿得厚實了一點才跟著人一起出去。
元阿笙與薑敏並不熟悉,算起來隻與她見過一次面。
一路下來,多半是薑敏在問,他答上一兩句。不徐不緩,也不見的尷尬。
可推開棲遲院的門。
幾雙視線不約而同地看過來,元阿笙一頓。
“大嫂。”
顧行書一家子衝著元阿笙點了點頭。
元阿笙:“顧二少爺。”
客客氣氣,看得顧母瞪了一眼顧恪決。她不在家的時候,自己不知道把人介紹給一大家子認識認識。
顧恪決沒接收到自個兒母親的視線。他往旁邊挪了挪,讓出自己身側的位置。
“阿笙,坐。”
環顧一圈,除了顧恪決的身邊就只有個小小的凳子。
顧行書見狀,立馬拎起自己的兒子就坐在了上面。
顧棋安起一個甜甜的笑。“哥哥。”
“該是叫大伯娘的,不過阿笙是男子,也跟著你大伯一樣,叫大伯就行。”薑敏慈愛地對自己這個唯一的孫子道。
顧棋安眼睛一亮。“大伯羊~”
元阿笙看了一眼顧母,見她笑得愈發慈愛。喉頭滾了滾,只能應了一聲。
各自落座。
中間放著火盆,身上也蓋著東西,不算冷。
等元阿笙一坐下,薑敏清了清嗓子,正式地介紹。
“娘之前不在家,回來了也忙。所以忽略了這麽一件事兒。正好現在人齊了,娘知道你們已經認識了,但就當是滿足一下娘的歡喜,讓娘補上。”
“我們顧府人少。”
“你公爹也已經不在了。”薑敏的話滯了滯。
“我就兩個兒子,大兒便是你相公。二兒子便是顧行書,夫人是明玉珠。膝下的孩子現在就一個棋安。”
“上頭,還有祖母。”
“只不過她自從祖父去了,便搬家了佛堂。鮮少出來。得空啊,讓雲霽帶著你去見一見。”
因著元阿笙現在是妾,薑敏看了一眼自己的大兒。
做夫人這事兒,得大兒自己跟阿笙說。但是不妨礙她先把禮給補上。
“這個是娘給的見面禮。”
“是你們外祖母給我的一對鐲子。二兒那邊給了,就差你這邊的了。阿笙隻管留著,也是做娘的一片心意。”
“這可使不得。”元阿笙連忙站起來。
顧恪決輕輕抬手,抵住元阿笙不斷撤退的後背。“阿笙,母親給的,留著吧。”
“這怎麽行。”
“我又不是……”
顧恪決:“你是。”
元阿笙側頭,一眼撞進了顧恪決堅定的眸子中。
薑敏忽而一笑。她何嘗看不出來元阿笙的顧慮。只不過這些東西,要自己的兒子自己去解決。
“長者賜,不可辭。阿笙,收下吧。”
元阿笙只能點點頭,接下了這手鐲。
坐回自己的位置,顧家人又熱熱鬧鬧的嗑瓜子兒。奶娃娃顧棋安歡歡喜喜的離開他的小凳子,撲入了元阿笙的懷抱。
“大伯羊~”
元阿笙低頭,輕輕在他耳邊道:“叫哥哥。”
顧恪決凝視這元阿笙的側臉,隨即輕輕對小家夥搖了搖頭。
顧棋安笑得更是開心。“大伯羊~”
“哥哥好聽一些。”
“大伯羊~”
元阿笙微惱,他低頭,腦門抵著小娃娃臉擠了擠。“咱們之前說好了的。”
“棋安說話不算話。”
顧恪決輕輕翹了翹嘴角。
顧棋安見他大伯笑了,更是開心地“咯咯”直笑。
顧母余光掃過這邊,欣慰地舒展眼角。
真好啊。
她這一高興,愈發來了勁兒與媳婦兒子說著外面的趣事兒。
期間,丫鬟們來添了一次炭,又悄無聲息地退下。
說了許久,茶都換亂幾盞。也不知道是什麽時候了。顧棋安已經與元阿笙說著悄悄話說得歪倒在他膝蓋上睡著了。
元阿笙的頭也一點一點的。
顧恪決掌心輕輕托住,放在了自己的肩頭。他抬腳,踢了踢顧行書。
顧行書眯著眼睛,輕輕地將自個兒兒子抱進懷中。明玉珠又拿了身上的毯子給他蓋上。
沒多久,外面響起了稀稀拉拉的鞭炮聲。
顧恪決捂住肩頭元阿笙的耳朵,顧府裡熱熱鬧鬧的鞭炮也響起。
臉側挨著小少爺溫熱的額頭。顧恪決眉眼舒展,溫潤清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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