予白睜大眼睛看了半天,才認出挨打的那一只是鄔元,也就是昨天輸了的那個。
看樣子,它今天也要輸。
鄔元被打懵了,不知道格因今天到底吃錯了什麽藥。
它很快招架不住,認輸之後,格因還往它臉上踹了一腳。
格因喘著氣退開,帶著隻屬於勝利者的歡呼和仰慕的目光回到院邊休息,和昨天一樣,立刻有幼崽給它送上剛打好的水。
鄔元慢慢爬起來,看了一眼收回視線,一瘸一拐地離開。
予白的目光緊跟著鄔元,小狼崽在一旁看見,心裡有些不好的預感。
它不會又要……果然予白起身跳下了石頭,卻是去另一個方向。
白團子越過被幼崽們簇擁的小黑豹,叼起一個眼熟的水碗。
小狼崽認得那個碗,是鄔元的。
予白叼著碗去水槽,接了水再送到另一隻孤獨的小黑豹身前。
鄔元也在水槽附近,它今天算是被打得最慘的一次,後腿破了一塊皮,臉上也疼。
它很難受,眼淚又在眼眶裡打轉,但硬是憋了回去。
昨天那樣的情況只能有一次,它絕對不可以再被誰看見偷偷躲起來哭。
當水碗擺在自己面前,鄔元警惕地後退:“你幹什麽?”
怎麽又是這隻幼崽,它難道還想來看自己的笑話。
予白蹲在水碗前,抬起一隻爪子將碗推給小黑豹:“嗚……”
它搖著尾巴,想讓小黑豹喝水。
每次都會有幼崽給格因打水,予白猜測鄔元也會口渴。
鄔元這才明白了予白的意思,怔愣道:“這、這是……給我的?”
予白繼續搖著尾巴,點頭。
鄔元哪裡享受過這種待遇,平時只會有幼崽給格因打水獻殷情,而它空有一個首領兒子的身份,實際一點用處都沒有,只要打得過,誰都能欺負它。
小黑豹慢慢走上前,打量著水碗,確認沒有任何異常,比如在水裡丟沙子什麽的,才低頭喝了一口。
予白湊到小豹子身邊,見它一側耳朵上沾了一點泥土,本能地舔了一下。
結果舔了一嘴的灰,它趕緊扭頭“呸呸”吐掉。
再轉過頭時,予白看見幾顆淚珠滑落,掉進水碗中。
鄔元知道自己不能哭,可它控制不住。
小黑豹埋著頭,聲音哽咽:“我不想和它打架。”
每一次格因找它,它都想拒絕,可它不能拒絕。
身為首領的兒子,它一進園就備受矚目,然而卻總是比不上另一隻裂齒豹幼崽。
鄔元不想再看見父親越來越失望和冷淡的眼神,只能加倍努力,就算打不過也要打,既然都已經輸了,不可以再讓別的獸覺得它認慫。
面對困難迎面而上,是父親對自己一直以來的教導與期望。
可是它努力了這麽久,還是打不過格因,沒能獲得想要的結果,也沒有誰來心疼過它。
有時候的一點小傷,它都不想去找老師包扎,自己舔舔算了。
而現在,竟然是才來第二天的一隻弱小幼崽,給它送了水過來。
鄔元不想去深究予白這麽做的原因,說到底它也才一個月大,此刻實在繃不住委屈。
予白不知所措,輕輕蹭了蹭小黑豹,想讓它別難過。
然而小黑豹像終於找到了宣泄口一般,眼淚掉得更凶。
“我也不想當首領的兒子,”小黑豹抽抽嗒嗒,“我不想在這裡,不想上學。”
它也想和予白一樣,跑圈的時候慢慢悠悠,累了就走路歇一會兒,被叫做小廢物也無所謂。
可它有著這個身份,就注定無法懈怠。
附近有微弱的腳步聲靠近,小黑豹理智尚存,不想再被第二隻獸看見自己這副樣子,條件反射般扭頭,把頭埋在予白的後頸。
乍一看,像是小黑豹壓住了白團子不讓它動,兩隻幼崽姿勢奇怪,但也不會有誰聯想到小黑豹在哭。
後方跟上來的小狼崽遠遠看見這一幕,在原地等待片刻,默默轉身走了。
予白趴在地上一動不動,等了半晌,身上的小黑豹才把頭抬起來。
哭過一陣,鄔元已經好多了。
予白後頸的毛發上還有一點水跡,它這才意識到自己幹了什麽,爪子緊張地扣住地面:“對不起……”
予白起身抖抖毛,絲毫不在意,圍著小黑豹轉了一圈,蹭蹭它:“嗷嗚嗚……”
鄔元也不再難受,過了一會兒小聲說:“謝謝你。”
予白搖著尾巴,碰了碰水碗示意鄔元再喝幾口。
最後鄔元去水槽邊自己處理了腿上的傷,說是處理,其實就用水衝了衝。
有一點疼但是能忍,過一晚估計就沒事了。
回院子裡之前,鄔元又叫住予白。
小黑豹眼神別扭,壓低聲音:“今天……不,這兩天的事情,不要告訴別的獸。”
是指它在自己面前哭這件事嗎?予白似懂非懂,點點頭。
而遠在另一邊的格因,從予白去叼水碗的時候就看見了它。
這是什麽意思?給它的手下敗將送水,故意膈應它是吧?
格因更加氣惱,一腳踹翻了身邊的水碗。
別的幼崽都不知道它為什麽突然生氣,慌忙往後退。
黑卷小心翼翼開口:“格因,你怎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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