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歡有些動容,沒想到裡正會說出這些話,他點點頭,“多謝裡正大伯提點,我現在已經想明白了,不會再尋死覓活的了。”
聽他這麽說,裡正放下心來,“那就好,你能想明白是最好不過的。”
“不過,林家想將我賣做小妾,我是絕不可能答應的,大不了魚死網破。”林歡決絕道。
裡正皺眉,剛剛不是才勸說了他,怎麽又冒出這樣的話來了?“你……”
林歡不以為意的說道:“裡正大伯別急,您先聽我說。我想過了,我會讓李家退婚,然後脫離林家,自己單獨立戶。”
“你說什麽?”裡正不敢置信,歡哥兒怎麽會說出這樣的話。“你渾說什麽?你單獨立戶?一個哥兒,這怎麽可能?”
“為何不可?”林歡一臉肅然,他是已經下定決心了的。他早就想過了,這也是目前他擺脫林家人的唯一出路。
裡正皺緊眉頭,“我活了幾十年,在這大順朝還從來沒有過哥兒未成家單獨立戶的。俗話說,父母在不分家。且不說你是個哥兒,便是漢子,有父母在,只要父母不點頭同意,那也不可能分出去立戶。”
大順朝歷來都是宗族勢力為重,越是大家族越是注重宗族的。家之父受製於族之宗子,即所謂“父,至尊也”,“大宗,尊之統也”,注①這足以說明宗族的力量。
他們村子哪怕不算大,可是也是有宗族耆老管制的。一個宗族只有團結起來才能發揚光大,所以,這世上,很少會大宗族同意族中之人出宗。歡哥兒想分家出宗,說實話,只怕是很難。
“這般說來,只要父母點頭同意分出去,也是可以的?”林歡面不改色的問道。
裡正見他說得認真,便正色道:“你,你真有這個打算?”
林歡點點頭,“無論如何也要試一試,我在林家過的是什麽日子,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如今林家什麽親情都不顧了,將我賣了,那麽林家還有什麽值得留戀的呢?”
“話是這樣說,這事你父母雖有不周,可作為子女,總不能記父母的仇吧?畢竟生養之恩……”
他話還沒說完就被林歡打斷了,這個時代的愚忠愚孝他何必遵守?“裡正大伯,不是也有話叫做父慈子孝嗎?父母不慈,我又何必盡孝?這些年來,我為林家做牛做馬,什麽生養之恩也還完了。”
他還有一句話沒有說出來,那就是,歡哥兒的命都已經還回去了?此後的林歡再也不欠他林家的。
聽了林歡決絕的話,裡正也只能歎氣,溫言道:“就算如此,可你一個哥兒,分家出戶你怎麽養活自己?想也知道,林家要趕你出門,就什麽都不可能給你。你單人立戶,每年該有的稅收,還有勞役,就全都落到了你一人頭上了。你是不當家不知柴米油鹽貴,歡哥兒,你可要想清楚啊。”
其實,除了宗族抱團以外,還有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應付朝廷的稅收以及每年的勞役。因為這些都是按戶收取的,如果一家人分出來,那麽稅收勞役也得重新落到頭上。
林歡卻沒有絲毫的猶疑,稅收勞役這些東西在大順朝都可以用銀兩代繳。他分出去後可能一時間會有些難處,可是活人難道還能被尿憋死嗎?況且他還有一個系統商城在手,只要能想法賺到錢,這些東西都不在話下。
“裡正大伯放心,我已經想清楚了。只是到了分家那一日,還要勞煩裡正大伯,幫忙說幾句話。”
“你的意思是?真打算讓你父母將你趕出家門不成?這樣一來,你的名聲還要不要了?”裡正憂心的說。
歡哥兒的名聲毀了,以後的日子可怎麽過啊?
林歡冷冷一笑,“名聲值幾個錢?將來脫離了林家,一個人生活也總比賣給人家做妾的強。”
裡正看林歡意已決,知道自己再勸也是無用的,“那你就能確定林家會讓你分出來?”
以林家人無利不起早的性子,歡哥兒只要還有利用價值,他們就不可能放手。況且還有鎮上李老爺的事情,這個時候歡哥兒怎麽可能脫離得了林家?
聽了裡正的話,林歡反而不擔心了,林家人也不會是欺軟怕硬罷了。對付這樣的人,那就要比他們更無賴難纏,讓林家人頭疼腦大。並且讓他們認清現實,別妄想從他身上得到半分好處。
這點手段他還是有的,畢竟混了這麽多年,什麽沒有經歷過?所謂光腳的不怕穿鞋的,橫的怕不要命的。自己都豁出去,還怕什麽?只要林家人徹底放棄他,他的計劃就能成功。
至於背負上背信棄義,不仁不孝的惡名,那又如何?身外之物,哪有自己自在快活的好?
“我會有辦法做到,只要裡正大伯站在我這邊,幫我跟村裡的其他耆老說兩句好話,我是絕不會忘了裡正大伯的恩情的。現在雖然我什麽都沒有,可是,等我有了立足之地,必將湧泉相報。”林歡說道。
裡正倒也不在乎他口中的回報,歡哥兒如果真的分家出來,能自己養活自己就算不錯了。其他的也不指望,自己幫他說幾句話而已,就當做好事得了。反正他也是真的看不慣林家人的做法,歡哥兒出來能過的好就好,過不好,那也是他自己選擇的,憑他的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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