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售土地,不過是轉移風險出去,但問題是,這風險他們怎麽可能轉移的出去。
世族手中掌握的土地數量太龐大了,他們本身就是這個時代最大的地主。
連韓家這樣已經沒落成寒門的曾經世族,家中都有那麽多田莊和店鋪,更別提這些正兒八經的世族了。
別看某些二三流的世家在世族中不怎麽起眼,但是這些人基本上都是當地最大的地主。
因而,就他們所擁有的的土地,除了他們自己,別人根本就消化不了。
他們只能眼睜睜看著這些地爛在手裡……
其實當初,世族若是堅持不賣糧,韓正泰手中沒有足夠的糧食,那他也不能這麽快就實施這個計劃。
畢竟高產糧推廣是需要時間的,在這段時間內,世族如果收緊糧食不出手,那大梁的糧食會嚴重短缺,勢必會餓死不少人。
然而世族雖然清楚韓正泰讓人收糧不懷好意,但是架不住心中的貪婪,所以還是售糧了。
也正是因此,這些人一步步鑽入了韓正泰給他們布下的局之中,徹底成了籠中困獸。
只是韓正泰也清楚,困獸也不會乖乖就此束手就擒,就是死,他們也會在死前做最後的拚殺。
“困獸之鬥。”
韓正泰眯了眯眼睛,眼眸中劃過一抹暗芒。
韓正泰心裡很清楚,他和世族之間的爭鬥還沒有真正結束。
接下來的日子,韓正泰除了安排韓家人出售高產糧的秧苗,就沒有其他的動作了。
最高級的狩獵者,往往都是等待獵物主動投懷送抱。
韓正泰一向很有耐心,尤其是在狩獵這件事情上。
轉眼炎熱的夏季過去,秋日迎來了一波豐收。
這讓原本價格不斷下跌的地價和糧價更是直接降至冰點。
這地和糧現在就像是兩座壓在各大世族的頭頂上,讓大家都喘不過氣來。
王府。
“老爺,莊子上今年豐收,收獲了不少糧食。”
王忠誠和王鴻卓並報消息,只是明明是豐收,他臉上卻不帶一絲喜色,反而憂心忡忡。
王鴻卓聽到這個消息,也忍不住頭疼。
他當然明白王忠誠為何這般模樣。
如今糧食價格降到了成本以下,他們若是賣糧,那就只能虧本賣,而且就像在這行情還不一定能賣出去。
但若是不賣糧,那就要建立倉庫,將糧食囤積起來。
然而,這韓正泰現如今正在大肆出售高產糧秧苗種子,等到這些秧苗種子獲得了收獲,這天下還會缺糧嗎?
那他們囤積的糧食今年賣不出去,難道明年就能賣出去嗎?
新糧還好售賣一點,若是放到了陳糧,只怕就更難賣了。
“老爺,現在莊稼都已經收上來了,您看,是建糧倉,還是……”王忠誠看著王鴻卓,等他做決定。
“賣了,就是賤價也統統都發賣了!”
王鴻卓心中憋悶,他現在是一聽到糧和地這兩個字就頭暈心悶,都快要被弄的神經衰弱了。
“是,老爺。”
王忠誠連忙應了下來,只是他沒有就此離開,而是看向了王鴻卓說道:“老爺,還有個事情,要向老爺您請示。”
“說!”王鴻卓冷聲道。
“莊子上的那些農奴,他們表示不願意用糧食來結算工錢,想要,想要發放工錢。”王忠誠面色為難地將事情稟報給了王鴻卓。
逃奴的事情愈演愈烈,而世族根本阻攔不了這種趨勢。
更有甚者,那些逃奴遇到主家來抓,不僅不逃跑,反倒揚言踩壞了韓家的莊稼,讓主家賠償,態度囂張至極!
因為有韓正泰給他們撐腰,有雲山作為以後的出路,這些奴隸們一改往日對著主家唯唯諾諾的態度。
主家打罵?
不好意思,此處不留爺自有留爺處,不伺候您了,直接逃走!
王家以前在糧價低的時候用糧食結算工錢,糧價高的時候用貨幣,這些莊戶奴仆誰敢有一句怨言?
但是現在就不一樣了,這些奴仆們集合起來,討要工錢。
王家的奴仆多,這些人聯合起來,王忠誠這種管事級別的奴仆哪裡敢和他們正面對抗,也隻得一邊穩住眾人,一邊來和王鴻卓商議,請求他拿主意。
“反了天了!”
王鴻卓聞言大怒,這些奴仆往日在他的眼中甚至都不如妾室養的一條狗,這麽卑賤的人竟然敢和他提條件?
“誰提的,拖出去打死!”
王鴻卓這段時間日日心神不寧,被弄的神經衰弱,脾氣也愈發的暴躁起來,他拍著桌子怒聲道:“對這些賤籍,就不該心慈手軟,不然只會縱的他們越發的囂張跋扈!”
王忠誠聽見王鴻卓口中賤籍二字,眼眸中劃過一抹異樣的神色。
他也是王鴻卓口中的賤籍。
這事放在以前,王忠誠習慣了自己奴仆的身份,並不會覺得怎麽樣。
但是現在,他的心思卻有些不一樣了。
韓家的奴仆,一個個全部都脫去了奴籍,成為了真正的平民百姓。
他們願意繼續姓韓也好,願意改回原來的宗籍也好,都由他們自己做主。
現如今,不說韓家的管事,就是在韓家打工的小夥計,那也是平民身份。
這些人在韓家工作,手裡頭有錢,有房產,還不用低三下四的給人磕頭請安,就是對上高貴的世族,一個個也是底氣十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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