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安喵~”
虎斑先生矜持地蹭了蹭我的脖子,然後又立刻退開了。
說起來,自從昨天一起洗澡(咳咳)之後,虎斑先生變得有些不一樣了,原本“矜持”、“穩重”諸如此類的詞匯是沒辦法牽強地用在他身上的,此刻我卻自然而然寫出來了……
就在我歪著腦袋、用前爪踩著尾巴、迷蒙著翠綠色的眼睛考慮這件事的時候,虎斑先生不知道經歷了怎樣的心理變化,居然露出一副“真拿你沒辦法”的表情,然後湊過來跟我貼貼了喵!
難道他以為我那個散發著學者氣質的動作是為了向他索吻、呸,索貼貼喵?
喵喵的!(不文明用語,劃掉)他還在貼!
“咕~你們結婚了嗎?”
小貓頭鷹扒在窗戶上,聲音稚嫩,眼神清澈,圓圓的臉上充滿天真與好奇。
“不,不是,我和虎斑先生都是雄貓,沒辦法結婚喵~”我尷尬地喵了一聲,連忙溫和地跟小朋友解釋。
“咕~”小家夥好像沒有很明白的樣子,只是畏懼地看了虎斑先生一眼,又依戀般對我叫了兩聲。
說起來,我也算看著這個孩子破殼的,即使不是一個族群也是有幾分喜愛的,於是轉身拿了一小碗哥哥昨晚烤的雞肉條給他吃。
小貓頭鷹顯然已經跟隨長輩學習過禮儀方面的課程了,此時認真地看著我,再三確認:“咕~這真的是給我吃的嗎?不需要我幫您抓老鼠或者打壞蛋嗎?”
我笑眯眯地點點頭,又搖搖頭。
小貓頭鷹就很糾結地轉了轉腦袋,最後仿佛下定決心般,把他按在爪下的玩具鼠推給我:“這是我唯一屬於自己的東西,跟您換。”
喵~這個小玩具不正是我從城西啄木鳥先生那裡捎回來的嗎?想來小家夥非常愛惜,即便是練習捕獵所用也沒有一道劃痕,反而十分光滑乾淨,應該是時常擦拭保養。
如此珍惜的東西用來與我交換,可見這位小貓頭鷹先生並非不勞而獲之徒——是的,我以為以對方現在的禮儀與人品足以稱一聲“先生”了。
我沒有拒絕,而是說:“我接受您的交換條件,小貓頭鷹先生。不過,我過幾天要跟隨人類外出工作,沒有時間保養,能否請您代為保管?”
“當然,我會付一定的保管費。”我補充一句。
“咕~不、不用保管費,能繼續保管它我很樂意咕!不瞞您說,剛剛我還很不舍來著。”小貓頭鷹驚喜又直率地說。
“那就這樣說定喵~”我笑眯眯地說。
“謝謝您~還有,請不必對我用敬語,媽媽說您是長輩咕~”小貓頭鷹先生說完這句,就害羞地飛走了。
真是隻惹人疼愛的幼崽喵!
“你對別的族群也這麽友善喵?”虎斑先生冷不丁開口。
“人類語中有個詞叫‘投桃報李’,大概意思是說,倘若別人送我一個桃子,我至少要回贈他一個李子。”
“然後喵?”虎斑先生顯然沒聽明白我的意思。
“我隻對那些曾經對我施以援手的族群好,不管他是鳥類還是貓貓。同時,我真誠禮貌地對待別人,也是希望能受到同樣的對待。”我不妨說得更直白些。
虎斑先生卻搖搖頭,精準地抓住我看似縝密邏輯裡最核心的bug:“這不一樣,與口頭禮貌無關喵~食物是很珍貴的東西,除非對待自己的幼崽或家人,不然即使家貓也不會隨意送人喵~更何況,那隻幼崽正處於練習捕獵的關鍵時期,你應該不想讓他養成不勞而獲的習慣吧?”
喵……他終究發現了我極力回避的問題。
其實我知道,我和其他貓貓是有些不同的。
我對三個月之前的記憶有些模糊了,隻隱約記得我的貓媽媽年紀已經不小了,我是媽媽生的第二十窩貓崽,也是這一窩裡的獨子,媽媽生完我之後身體就很虛弱,我卻長得很壯實,每天都很鬧騰,尤其是吃奶的時候,吃不到就用力踩,媽媽的肚子被我不懂收斂的爪子劃出一道道傷痕……
我那時候不懂,如今每每想起,總忍不住自責喵……
記得媽媽說過,我原本應該被選為“種貓”留在貓舍,但是媽媽為了不讓我延續她的命運,偷偷把我從貓舍帶了出來,想把我托付給城東的阿姨撫養,沒想到,走到半路媽媽就被貓舍的人類抓回去了,而我被媽媽塞進了灌木叢,因此躲過一劫。
為了不被貓舍的人類發現,我謹記著媽媽的教導,晝伏夜出,東躲西藏,在此期間遇到過很多危險,也結識了一些好心的人類和其他族群。
就是從這個時候開始,我慢慢學會了如何“圓滑”地與不同的種族打交道,在弱小的時候努力保全自身。
後來,我就遇到了哥哥。
哥哥原本不喜歡貓貓,但弟弟很喜歡,他把我帶回去是想送給弟弟——當然,哥哥雖然不喜歡“貓貓”這個族群,但自從養了我之後就把我當成家人了喵~就很喜歡我啦!
因為有著最初“這個人類並不喜歡貓貓”的認知,我又很想留下來,於是努力學習喵星禮儀,同時仔細觀察人類之間的相處,記下那些能讓人類開心的事,漸漸的,我的習性就不完全是貓的樣子了。
記得三年前剛搬來這幢公寓時,弟弟每天忙於工作,我只能獨自蹲坐在飄窗上,從白天一直等到黑夜。
那時候我還沒開始寫日記,一隻貓貓也不認識,還是貓頭鷹太太幫我介紹了樓上的三花——這是搬家後我收到的第一份善意,我一直銘記至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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