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廳裡漸漸沒有人說話了,貓貓們的呼嚕聲也輕了,大家不約而同欣賞著這難得的雨景。
突然,弟弟騰地一下站起身,驚訝道:“你再說一遍,‘造謠全憑一張嘴’背後的人是誰?!”
屋裡太安靜了,以至於電話那頭的聲音清晰地傳進每個人的耳朵:“曲星。”
曲星,這是哥哥經紀人的名字。
“造謠全憑一張嘴”,這是昨天黑哥哥的那個營銷號。
想想這背後的關聯……
排除哥哥的經紀人腦子有病、和錢有仇、閑著沒事黑哥哥這一可能的話,結論只有一個……
“鍾離東曦,你過來一下。”弟弟幾乎是顫抖著說出這句話。
哥哥在原地愣了三秒,然後默默起身,和弟弟一前一後進了樓上的房間。
門關得很嚴,起初沒有任何聲音傳出來,過了一會兒,弟弟突然嘭地一下推開門,不管不顧地朝別墅外衝去。
哥哥大步追上去,抓住他的手腕,神情晦暗,目光複雜,仿佛無聲地訴說著什麽。
弟弟像是沾到什麽髒東西一般,極力想要甩開他的手,然而哥哥抓得很緊,就是不想讓他出去淋雨,或者做出其他令人擔心的事。
“你要是再不放開,我現在就訂機票回梧桐市,把你家一把火點了你信不信?”
喵這……
原本劍拔弩張的氣氛,被弟弟這句飽含中二氣質的威脅整個破壞掉了。
在場人類原本還糾結著該不該上去勸一勸,這樣一來齊齊停在原地,就……感覺沒什麽可勸的吧!
哥哥晦暗的神情有一瞬間的裂開,妥協道:“穿上雨衣。”
“用不著你管,老子淋死也跟你沒關系!”弟弟像個噴火龍,還是沒斷奶的那種。
“不穿雨衣不許出去。”哥哥堅持道。
弟弟眼瞅著就要爆炸了,隊長連忙從衣架上抓來一個透明雨衣,塞進弟弟懷裡。
弟弟甩開哥哥的手,泄憤般胡亂裹到身上,轉頭衝進雨幕。
我努力邁開腿打算追上去。跑到門邊的時候被哥哥抱起來,身上多了一件貓貓版黃色小雨衣,四隻爪子也套上了明黃色的雨鞋,接觸到地面之後會亮起小燈的那種,這樣即使在灰蒙蒙的雨天也能一眼就看到我的位置了。
“弟弟就交給桑桑了。”哥哥低聲說。
我輕輕地喵了一聲,就穿著雨衣和雨鞋去找弟弟了。
於是,就有了開頭時我跟諸位描述的一幕——
弟弟坐在礁石上面無表情地望著大海,仿佛隨時都有可能跳下去;我幫弟弟保管著鑰匙和手機,順便借助網絡向別墅裡的貓貓們報平安。
寫到這裡,我漸漸想通了事情的經過。
哥哥被黑事件其實是哥哥一手策劃的,目的就是引起弟弟的同情,或者還有試探的意思。
哥哥原本不至於這麽慌不擇路,然而隊長的突然出現消耗了他的理智,讓他選取了這種並不高明的手段。
但凡弟弟對哥哥的關心少一點,這件事或許永遠都不會暴露。
偏偏弟弟看似鹹魚皮實沒心沒肺,實際是個記仇護短以牙還牙的家夥,哥哥咖位大不方便跟一個小小的營銷號計較,他方便啊!
弟弟想方設法查到“造謠全憑一張嘴”的皮下,打算給對方一個難忘的教訓,萬萬沒想到,這個營銷號背後的人會是哥哥的經紀人!
弟弟把哥哥叫到房間時,或許還抱有一絲期待,希望哥哥親口告訴他這件事和他無關,最終,連這點希望都破滅了……
說起來,有那麽一瞬間,我忍不住在想,以哥哥的智商,不至於做事留下這麽大的把柄,他該處理得很乾淨才對,怎麽就這麽輕易被弟弟查到了?
不過,這也只是一瞬間的感覺,很快就被我拋到腦後了。
雨停了,天色暗了,哥哥和虎斑先生出來找我們了——其實虎斑先生從一開始就跟在我身後,只是擔心弟弟看到他不開心,這才沒有靠近。
“回去吧!”哥哥說。
我以為弟弟會炸毛,沒想到他十分平靜地看著大海,說:“我想跟你談談。”
哥哥垂在身側的手頓時握緊了,似乎聽到弟弟如此平靜地說話反倒讓他異常緊張。
“回去再說,好嗎?”他在拖延時間。
“就現在說。”弟弟依舊很平靜,但是這種平靜的樣子很可怕。
哥哥停頓了好久好久,終於啞著嗓子開口:“你想談什麽?”
“鍾離東曦,以後咱們就做兄弟吧,只是兄弟。我不會再躲著你,也不會假裝跟你不熟,如果你願意的話咱們還可以捆綁營業,告訴媒體兩家是鄰居,小時候就認識之類的……”
這番話顯然已經在弟弟肚子裡演練好久了,或許整個下午他坐在礁石上就一直在反覆組織語言,因此這一刻說出來顯得異常流利。
“但是,那件事就忘了吧,已經過去了,就當是年少無知時的一段小插曲吧!”
“你說的,是哪件事?”
短短一句話,哥哥說得很艱難,他緊握的手在顫抖,眼圈也紅了。
“我跟你好過,又被你像個累贅一樣拋棄的事——還需要我說得更明白嗎?”
弟弟終於撕破了表面的淡定,轉頭看向哥哥,眼神惡狠狠的。
“鹿崽,我從沒騙過你,我說過的,那時候我不是為了前程放棄了你,而是我在國外……過得不是很好,不想讓你跟過去吃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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