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一枚針,扎在那裡。
明亮火焰從劍氣上燃燒起來,淨化汙穢,消融邪祟。對方的飛遁,頓時變得緩慢。
桂鳳樓又低頭看了一眼面前的李少遊。不能將他留在這裡,若有同黨,太危險了。但他要追蹤偷襲者,也不可能帶上李少遊這個累贅。
他將李少遊抱了起來,準備先將人送回客棧,忽然瞧見前方街心,混在看熱鬧的人群裡,周靖和甄鶯來都呆愣愣地看著他。
好像是聽見了這條街上的巨大動靜,跑過來探頭探腦,卻不料看見的是桂鳳樓。
剛巧。
桂鳳樓飛過去,一把將懷裡的小白狼塞給周靖,順手給他加持了護身咒:“幫我帶回客棧,讓夏玨布置法陣,不許任何人探視,連我也不行。”
拋下這句話,他的身影便消失了。
桂鳳樓的遁法極快,幾個呼吸之內,飛越了皋狼城上空。
對方已逃得很遠了。
他沒辦法再用出方才那一劍。
不是不能,而是這麽遠的距離,他無法確保斬出的劍氣不會在沿途傷及無辜。
進入城外的郊野,在他神識中,那縷燃燒的劍氣停了下來,離他愈來愈近了。
片刻後,他落下雲頭,注視著埋在草叢間的一物,那張時常噙著笑意的臉上,神色冷峻。
一根蒼白的臂骨。
血肉已經消融,隻余森森白骨,骨面上有一貫穿的孔洞,孔洞旁布滿裂紋。
逃亡者決然舍棄了被劍氣刺穿的小臂,甩脫了他的追蹤。
微弱的劫氣,也已感應不到了。
桂鳳樓只有再細細地查看一番。臂骨細弱,像是女子的……他若有所思。
今日他在酒肆中覺察到有人窺測,看來也不是錯覺。這人針對的究竟是自己,還是李少遊?
回到客棧,桂鳳樓先問了掌櫃,原來周靖兩人抱著一頭狼回來時,並未要新的客房,他便徑直去了周靖的房間。
廂房外果然設了法陣。
他拿出一張夏玨給的符籙貼在法陣上,光華頓時變得黯淡。
陣法既然是夏玨設的,他的破陣符自然也最為有效。
桂鳳樓踏進陣中,推門而入。
兩個九華宗的年輕弟子都在。白狼被安置在床上,醒還沒有醒,看來已療治過了,傷處不再流血。
甄鶯來拖了把椅子坐在床頭,手裡端著水碗,另一隻手猶猶豫豫地懸在白狼的腦袋上,似乎很想摸一摸那毛茸茸的狼耳朵。
看到桂鳳樓走進來,兩人都喚了一聲“桂師兄”。
“你從夏師兄那裡要來破陣符了?”周靖笑著說,“桂師兄你說誰都不許放進來,連你在內,我們就隻好把你關在陣外啦。”
這麽說,“我”之前來過?是誰幻化成我的模樣來的?想來索李少遊的性命?
桂鳳樓心神一震,臉上卻不顯露分毫,隻淡淡笑道:“自該如此。”
“桂師兄,你從哪兒撿回來這隻狼妖啊?”甄鶯來問。
“這不是狼妖,”桂鳳樓道,“是皋狼城李家的小公子李少遊。我和他喝酒之後他被人偷襲,緣由我也未查清楚。”
“咦?不是狼妖?”九華宗的兩人都顯見地吃了一驚。
桂鳳樓笑了笑:“勞煩你們了。周師弟,他留在這裡會打擾你休息,我來將他帶回去。”
“不必了,桂師兄,”甄鶯來連忙開口,“我修過一些療傷的術法,在這白狼醒來之前就由我來照看它吧。我也和周師兄商量過了,跟他換屋,他去住我那間。”
看樣子她是真的對這小白狼很熱心。
“也好,辛苦你了。有什麽需要,你再找我。”桂鳳樓沒有堅持。
桂鳳樓從屋裡走了出來。
快要消逝的夕光,將他的白衣鍍上一層金紅,像是鳳凰羽翼的顏色。
他去見李少遊時,對夏玨說“傍晚之前回來”,而如今夜色將臨,他倒好像一點都不著急。
反倒在庭院中的木槿樹下流連。花期還早,枝葉間已藏了一些小骨朵兒,待到盛開之時,必定絢爛紛繁。
他還伸手折下一枝,以靈力催開了其上的花骨朵。然後,在貴公子們通常用來佩戴玉璧的腰間,被他插上了這枝明豔的木槿花。
花色雖妍,只怕也沒一個人敢說他不相稱。
余光瞥見鄰近的跨院裡,一個身影走了出來。
桂鳳樓也看完了花,散散漫漫地跟上去,和那人搭話。
第10章 驚變 每向他瞥來的一眼,眸子裡的瑩瑩……
“你的傷如何了?”
“好多了,已無大礙,”王鳴道,“多謝桂道友替我療傷。”
“不用客氣,”桂鳳樓道,“你是去吃晚飯的麽?剛好一道,我也沒吃。”他又問:“哦,那位菁菁姑娘怎麽沒和你一起?”
“菁菁她有些不舒服,我帶些點心給她。”
“身體不適?若是生了病,我能醫治,稍後我去看看她。”
“那就麻煩桂道友了。”
他們來到客棧大堂,各要了飯菜。飯後,王鳴還去對街的鋪子買了一紙袋荷葉酥。
桂鳳樓便跟著王鳴,去看望菁菁。
一頓晚飯的工夫,天徹底地黑了。
弦月浮現在天幕,將皎潔清輝投向人間。
王鳴敲門進屋,和裡面的人說了兩句,隨後抬高聲音對桂鳳樓道:“桂道友,菁菁臥床未起,請你稍待片刻。”從半掩的房門看去,屋子裡並未點燈,一片漆黑。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