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鳳樓倦倦地窩在李緒懷裡。李緒的手還搭在他腰間,帶著力道,好像恨不能永遠鎖他在這裡。
這個人的深情憋得太久,一發而不可收拾,就連經歷過諸多的桂鳳樓,都幾乎承受不住。沒有多少花樣,隻那一股子要將他吃進肚裡的專注與熱烈,一腔要溺死他的滾燙情意。
他都感受到,用自己的眼波、申吟與舉動回應過去,招致了更猛烈的侵奪。他裡裡外外都被李緒佔有,沒有了絲毫保留。
終究到雨散雲收的時候。
他們低聲說話,說幾句,李緒便親親他,直到語聲漸息。折騰了快一夜,兩人都累了。
合眼沉睡過去,而後醒來。
桂鳳樓再睜開眼的時候,目光所及,是個狹小昏暗的地方,弦樂與歡笑聲在不遠外鬧哄哄地作響。一襲紅緞繡鳳凰的喜服,穿在他身上。
縈繞著蒼藍電光的刀氣,一瞬間暴漲,斬斷了猙獸的額角。
形如赤豹、背生五尾的猙獸,狂怒地嘶吼,更猛烈地奔襲而來。李少遊提著刀,靈巧地閃躲,他沿著小徑已經走了一天一夜,這頭異獸“猙”該是最後的考驗了。
他束起的黑發散亂,熱汗如雨墜落,身上還殘余著除不掉的血腥氣,雙眸裡卻難掩興奮,亮似寒星。
避開猙獸的利爪,他再度揮刀——斬中了!五尾中的一條,被他劈落。
酣戰許久,李少遊終於將猙獸擊殺。猙獸的臨死反撲,在他臉頰上劃出一道血痕,好在傷得不算嚴重。
再往前走了半炷香的工夫,密林到了盡處,高崖聳起,崖前盈著一汪泉。
這就是大哥說的洗髓泉吧。
泉水清冽,浮動著白霧,卻不是熱汽,站在泉邊,李少遊就覺一股寒意,從腳底透了上來。
既已走到這裡,自然不能退卻,何況他也想好好洗個澡了。身上浸透的汗與鮮血,都讓他頗不舒服。
脫去衣物踏入水中,李少遊發覺裡面果真冰寒刺骨,不過尚能忍受。他解下早就松散的發帶,往身上潑水。洗了一會兒,他的身子驟然顫栗,劇烈的刺痛,從每處血肉、每條經絡中湧現出來!
好像同時有千萬根針,扎了進來;又像數不盡的蟲蟻,在啃噬他的軀體。
痛楚讓他的視野都模糊了。
李少遊極力忍耐,他知道這是泉水在為他洗精伐髓……濃密白毛在體表浮現,手掌化作尖爪,他不知不覺間變為了狼形。“嗷——”小白狼痛得在泉水中仰天長嗥。
直到疼痛消失,小白狼才一瘸一拐地爬上岸,癱倒在地上不動了。
他察覺到體內的冰狼之血,正前所未有的濃鬱,源於妖獸的力量比從前充沛了許多。原來如此,李少遊癱著不能動,腦子裡就開始散散漫漫地想,這就是老祖宗定下“前往洗髓泉試煉”這一規矩的原因吧。
讓每一輩後人,都再度強化妖血。不然千百年下來,強悍的冰狼血,也會稀薄到不值一提的地步。
因為他們是李家,是人族與冰狼的後代,只要一天不拋棄皋狼城、不拋棄李家的名號,就會永遠被視為混血異族,哪怕體內的冰狼血再稀少也一樣。既然如此,為什麽不索性好好利用冰狼血的優異之處呢?
在到達洗髓泉前,還要經過妖獸肆虐的密林,也是為了確保後輩有足夠的實力,能夠承受住洗精伐髓的過程。
“老祖宗,我明白啦。”小白狼喃喃道。
它忽又想到,大哥的狼形那——麽龐大,難道也是出了洗髓泉才長的?我也會長得那般大嗎?威風凜凜的,不錯。可是,那樣就沒辦法睡在桂鳳樓的屋子裡……只能守在門口了。
胡思亂想了好一會兒,小白狼才起身。
光華閃爍間,重新化為人形,將乾坤袋裡帶的一套乾淨衣物換上。躺在地上的時候他已看清,面前這堵突兀聳起的山崖間,有容人通過的一線天,這就是前路了,應當不是要他原路返回。
從這道石頭縫中穿過,初極狹,走了數十步,豁然開朗。
李少遊轉頭四望。
桃花林落英繽紛,林中走動著白鹿。如絲碧草間,點綴著他叫得出、叫不出名字的繁花。
“小輩,那頭白鹿是我養來解悶的,你可別抓了去呀。”從某處飄來的柔美女聲,忽然說道。
“是,老祖宗。”李少遊嘴上答應,心裡想道,難道還真有誰打過白鹿的主意嗎?
閑逛了片刻,他瞧見一尺開外有朵碩大的粉花,花苞緊密地合攏著。花瓣雖然層層疊疊,但頗為纖薄,仍是從花心處透出了一點光亮。
這朵花裡,好像藏著什麽發光的東西?
他好奇地走過去,低頭查看。手指剛觸碰上緋紅花瓣,他便覺顱腦昏沉,頃刻間失去了意識。
九華宗,碧桃花掩映的洞府中。
猩紅的血,濺落在面前石板地上。
夏玨隨意用衣袖一拭唇角,他臉色慘白,眼神卻狠厲,冷笑道:“本體也就剩下這點手段。我早發現他不過是個空架子,這幾年並未恢復多少。”
站在他身前兩步的少年,手中提著一盞燈,放出橘黃光芒將兩人籠罩,聞言回頭瞟了他一眼,道:“你也吃了不小的虧。你就不怕我,乘隙奪去你的軀體?”
這少年身著水紅的輕衫,烏發以桃花色的綢帶挽起,眉眼昳麗,只是身軀略微透明,像是一個虛影。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