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次排下來的第二條簡訊是烏波冬第二輪談判的時間和準備事項,海因指尖一滑排到了最下方,點開了第三條通知:第一和第二親衛軍的戰時指揮權將會在三天內移交給海因·若曼。
通知文件的話語簡短,語氣中規中矩,好像如此重要並引起聯邦兩黨鬥爭半年的權利交付如此輕描淡寫,海因若曼看了眼,手指輕輕一滑接受,聯邦的大半軍力就這般風輕雲淡地交付在他手中。
聯邦八大親衛軍,單數由南區第二軍部管轄。一月前海因若曼晉升中將,接管第三與第五親衛軍的戰時指揮權。當時第一軍部和參議院就已提出質疑和強烈反對,而如今的這條通知,海因敲了敲終端,心想,大概有些人會瘋吧。
中午時分,第一與第二親衛軍的星艦抵達西布魯克要塞,三大軍團巨大的星艦和機甲冰冷而機械,在要塞最外圍落下沉重而靜謐的陰影;岑遙從艦窗外望去,深邃而幽靜的星河下,這群鋼鐵般的機械軍團閃著波光粼粼的銀蘭光輝,整齊而嚴謹,像是最沉默的衛道者。
“說實話,我現在才聞到了點戰爭的硝煙味。”藤本川走到岑遙身旁,和他一同望著艦窗外的軍團有序地進入要塞,說:“這是第一和第二親衛軍,攔在最外圍的是第八親衛軍。”
岑遙沒說話。
“北區第一軍部命令羅宥中將代替海因若曼擔任戰時最高指揮官,若曼中將抗命。而現如今若曼手握五大軍團的戰時指揮權,聯邦大半,不,甚至可以說三分之二的軍力都在他手中握著。”藤本川看向岑遙平靜的臉,“說實話,海因·若曼的野心真的很大。”
“那你認為海因的野心是什麽。”岑遙看向他,說:“攻進帝國首都坎爾,讓凱特帝國成為聯邦的附屬?”
藤本在他的眼神下停頓,聳了下肩:“不然呢,岑遙,即使你們結婚,你也不得不承認海因·若曼是個不則不扣的Alpha,骨子裡的侵略和好戰是天生的。我說難聽一點,海因·若曼現在要造反,那都是易如反掌。”
“這種輿論在聯邦已經出現很久了吧。”岑遙並不生氣,他甚至於心平氣和,海因·若曼永遠被誤解,他永遠是人們眼中利益熏心的政治家和軍事家。岑遙還能開玩笑:“那你認為海因·若曼會不會造反?”
藤本看了眼他的臉色,岑遙並不是那種聯邦制度下培養出來的Omega,他們之間並不存在所謂的AO思維差異,有些時候岑遙的思想甚至會比自己更加大膽和包容,因此交流一向百無禁忌無所不談。但是在今天,藤本感覺到,涉及到海因若曼,今天的這場談話會不歡而散。
“......我覺得大概率會。”藤本川沉默了會兒,說了實話:“沒有人能對唾手可得的權利和地位無動於衷。伯頓和若曼兩大家族之間的同盟已經維系了百年。夏佐·伯頓作為眾議院之首,幾乎是架空了總統。”
岑遙沒有打斷,看著藤本川,安靜地聽藤本輸出自我觀點。
“伯頓元帥的權利完全交到了海因若曼手裡,軍事與政治密不可分。”藤本川說:“岑遙,這意味著什麽,已經顯而易見。”
岑遙:“意味著什麽?”。
“意味著格局會重新洗牌。其實我有些不明白你為什麽會不開心。大眾雖然帶著玩笑意味地調侃若曼的野心,猜測他是否會造反統一軍部,但是人類骨子裡都是慕強,眾人對強權和力量天生有畏懼和臣服,這對海因若曼來說並不是什麽惡意評價。”藤本說:“而夏佐伯頓近些年的提案明顯開放包容,更考慮民眾利益。他和若曼強強聯合,如果打下帝國,領土版圖擴充,聯邦一定會走向更好。”
“......但是這代價會很大。”岑遙幾乎憐憫地看著藤本:“你真的明白侵略和自衛的區別嗎?”
“我需要明白嗎?”藤本笑了下:“岑遙,居然在今天才體會到我們之間AO的思維差異,你果然是Omega。這有什麽好擔心的,你最擔心的應該是日後若曼中將和伯頓眾議長會不會因為權利而內鬥,不過到時候你的身份水漲船高——”
藤本的話語在岑遙冰冷的眼神下戛然而止,他張了張嘴:“......抱歉。”
艦內響起連續的嘟聲,這是示意即將關閉要塞。他們在警示聲中沉默,當語音結束,一片安靜裡,藤本川問:“......我們還能是朋友嗎?”
岑遙沒有回答,只是說:“我們工作中有很多聯系。不相往來並不是理智的選擇。”
藤本川離開後岑遙上了星網,大致的輿論情況和他想的差不多,頭版頭條大批海因的野心,稱海因若曼為獨斷專權怙惡不悛的反賊;網友一部分在跟風辱罵,一部分在滿足自我臣服強權的快感而對海因若曼進行盲目崇拜;還有一部分,大書特書海因·若曼與帝國少將奧斯頓軍校兩年情誼產生的“羈絆”。
岑遙隻對最後一個感興趣,因為他看見了二十歲海因的照片。
和他一樣大年紀的兩個Alpha穿著軍校校服並肩站在巨大的榕樹下,同樣都是典型的日耳曼種族,金發藍眼。相比笑得一臉燦爛的奧斯頓,海因一如既往地沉靜,但是眼神沒有如今這麽冰冷而具有壓迫感,帶著點笑,輪廓比現在更加柔和些。
撲面而來的青春逼人。
岑遙看了半響,默默保存。給海因發了消息:“如果太忙的話,晚餐可以取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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