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因帶他來到了軍部。
岑遙心下有了預感,他跟著海因經過一重重的身份驗證和眾人好奇的目光,來到了懸光的機甲台停靠基地。
防護門打開的一瞬間,岑遙望著亮起白光的機甲台,冰冷龐大的懸光冷硬而威嚴,它的一處線條都流暢而極具美感,殘酷的暴力美學在懸光體現得淋漓盡致,而岑遙無論面對懸光多少次,內心都會無法抑製地產生一種渺茫感。
在任何巨大碾壓的力量面前,人類永遠這麽渺小。
“很震撼對吧?”海因走到岑遙身旁,和他一同望著懸光被激活,說:“即使你是他的設計者,在面對懸光時,那種巨力之美帶來的衝擊都是無法消除的。”
“你第一次和懸光連接到精神網時,”岑遙笑了一下,說:“是什麽感覺。”
這個問題似乎並不難回答,海因卻想了很久,說:“畏懼吧。”
“任何駕駛過G18系統的人都會折服於他的靈敏和力量,懸光更是其中的佼佼者。”海因說:“那種輕而易舉被掌控的強大會讓人上癮,也會讓人失去理智,我在使用懸光這把所向披靡的刀時,總會害怕自己被懸光當成刀。”
岑遙搭在欄杆上的手指輕輕一動,一種難言的心緒彌漫開來,他歎了口氣,帶著讚歎和欣賞:“海因,我不止一次地覺得幸運,是你最終和懸光綁定。”岑遙笑著轉身看他,握住了海因的手,他細致地一圈圈解下束縛帶,執起海因那雙修長卻又傷痕累累的手,低下頭在海因的手背上落了一吻。
海因心臟猛然一跳,酥麻和熱度瞬間攀上了他的手臂。岑遙那雙泛著水光的黑色眼睛溫柔地看著他:“我更幸運的是,我的婚姻匹配對象是你。”
【作話 】
無論是海茵還是岑遙,他們對於彼此最有魅力最性感的是對方的思想和三觀,明天兩個人會對對方有一個新的了解。當然,愛意肯定也會更深沉。
第48章 “不然我會難過的。”
手背上的酥麻和癢意蔓延到全身,海因和岑遙的眼睛對視,那雙眼睛裡的愛意和溫柔幾乎讓海因潰不成軍,海因在此刻生出了一個恐怖又脆弱的念頭,他想要一直臣服在這種溫柔和愛意之下。
岑遙微笑著看他,聲音也是軟的:“海因,你不好意思了嗎?”
海因喉結滾動,一種不可名狀的澀感衝上了他的喉嚨和鼻尖,他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自己好像在細微地顫抖。
岑遙還在執著他的手,他的手心有道新添的傷痕,深到幾乎見骨,這種傷對海因來說是家常便飯,他只是在來時怕嚇到岑遙用修複儀掩飾了一下疤痕。可是此刻這雙手被岑遙小心輕柔地捧著時,海因才發現原來傷口會這麽疼。
“我的養父,北原蒼介,你一定聽過他的名字,他和亞德裡恩出現在機甲操作簡要的第一頁。你上軍校的第一課,聽到的第一個名字,不是他就是亞德裡恩。”岑遙低下了頭,雙手輕柔地握住了海因的手。“而在我有記憶的那幾年,在他還沒有在凌雲星事件中意外去世時,他給我的印象,一直都是痛苦的。”
“G17系列,相比G16,是一個巨大的跨度,靠這個跨度,聯邦贏得了三十年前還擊戰的絕對勝利。而那場勝利,死了十萬人。”岑遙迫使海因張開了他的掌心,指腹輕緩地撫摸他的傷痕,說:“而真正讓我父親崩潰的是,後來聯邦利用G17系統裝備的精英機甲隊伍,支持了第八星系奧美拉軍政府對兩黨的屠殺,G17系統的誕生,變成了潘多拉魔盒。聯邦從自衛者變成了施暴者。”
海因掌心的疼變成了癢,但他卻不敢伸回手,他只是蜷縮掌心,握住了岑遙的手指。
“岑遙。我的曾祖父死於玫瑰領域的自衛還擊戰,而我的祖父在三十年前的還擊戰中機毀人亡,他是十萬人之一。”海因的嗓音又低又啞:“我的家族世代守護著聯邦,聯邦百年的自衛戰爭,我的先輩幾乎是用鮮血鑄就,而我十五歲進入軍校,是為了不辜負先輩的遺願。”
海因握住了岑遙單薄的肩,掌心炙熱的溫暖源源不斷地傳遞給他。海因輕柔地撩過岑遙遮住眼睛的額發。“聯邦自衛戰爭持續了百年,我想讓他在我這一輩終結,我想要一個長久和平的聯邦。”海因說:“我幾乎生在了一個好時代,先輩的血已經為我們鋪好了道路,我有志同道合的夥伴,也有並肩作戰的戰友。可是,我也在害怕。”
岑遙握住了海因受傷的手,海因的顫抖傳遞給了岑遙,岑遙也開始控制不住地顫栗,他幾乎知道海因將會說什麽。
“我打響了自衛戰爭的第一槍,但我卻無法保證那顆子彈最終會不會射向無辜的人。”海因低下頭,兩人十指相握,他低沉地說:“我害怕自己膨脹當權者的野心,如果這場自衛反擊戰最終變為侵略戰,那我就是放出潘多拉魔盒的人。”
“但總要有人去做的,你知道的海因。”岑遙指腹摩挲著他掌心的傷痕,說:“G18比起G17,這個跨度已經不是巨大了,他是一場機甲內驅系統全新的變革,你第一次駕駛懸光時就能感受得到,對不對?”
岑遙伸出手去描摹海因鋒利的眉毛,指尖向下,略過了Alpha濃密的眼睫,停在了鼻尖。“我提交G18立項申請書時,體驗到的不僅是喜悅,還有對未來難以抑製的恐懼和擔憂。因為這種擔憂,我在高能物理研究所待了兩年,在那兩年裡,我一直在想,這種知識應不應該拿出來使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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