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長音:“?”
許內監見他一臉疑惑,笑著解釋,“小太子如今跟隨陛下學習處理政務,已入住宣輝殿中,聆聽陛下聖訓,日後或許極少往此地走動了。”
宣輝殿?!
那可是皇帝寢殿,葉琅竟住到哪兒去了?!
許內監走後,蘇長音忙跑去找葉莊求證,葉莊,後者像是早就知道這件事,淡淡道:
“這說起來,還要多虧你。陛下如今算是將他看在眼裡了,寶貝得很,整日裡當眼珠子似的疼。”
因為蘇長音的話,兼之葉莊舉薦葉琅為太子,皇帝好奇之下竟真的去將葉琅尋來,結果一接觸下來,發現葉琅既不似葉琚自大狂妄、又不似葉琉那般吊兒郎當,反而進退有度,謙遜有利,自然越看越喜歡。
皇帝年紀大了,越發渴望膝下子嗣環繞、得享天倫,而葉琅這輩子頭一遭抓住高高在上的父皇,自然舍不得再次疏遠,使勁兒討巧賣乖,把皇帝逗得龍心大悅,竟大手一揮以學習政務為由直接命葉琅住到宣輝殿,同吃同住。
這年齡差幾乎可以當爺孫的父子倆如今恩愛得和什麽似的,堪稱如膠似漆、蜜裡調油。
蘇長音沒留意到那句“還要多虧你”,聽到這裡不由真心感到歡喜,感慨道:“真好,琅兒該高興極了!”
他終究只是一個沒有血緣關系的人,替代不了真正的雙親,如果葉琅可以得到真正親人的愛,最好不過。
“自然是好的,好的不得了。”葉莊輕哼一聲,“如今連我去稟報事務,陛下都嫌我擾他快活。”話還沒說完就被皇帝揮手趕了出去。
咕噥似的調子透出幾分酸意。
蘇長音忍不住莞爾,“怎麽還吃起醋來?”
“我醋什麽!”葉莊鼻端溢出一聲不屑的嗤聲,“平日裡總叫那小兒氣我,如今跑遠了才好,好叫我一人獨佔你。”
*
葉琅一走,葉莊整日忙得不見蹤影,這偌大的隔間就剩下蘇長音一人。
蘇長音閑來無事,乾脆撰寫起了醫書,一邊回憶自己在後世學的醫學知識,一邊將這個朝代學術上的漏洞進行篩選修整,閑暇時喝茶看書,倒也怡然愜意。
這日午時,他如往常挨著炭火,攏著薄被躺在榻上小憩,睡得正昏沉間,朦朦朧朧間忽聽外頭出傳來一陣吵鬧聲,像是有什麽人在說話,猶如隔霧看花般聽得不真切。
其中一道囂張粗獷的聲音十分熟悉——
“放我進去,我有事找你家主子!”
蘇長音沒有被吵醒,眉尖微蹙,不耐地翻了個身。
零三冷冰冰的聲音在門口響起,音量壓在喉嚨底,“主子在刑堂,閣下稍後再來。”
“那我進去等他……你攔我做什麽?!”聲音十分不爽。
“主子有令,閑雜人等不得入內。”
“他這隔間何時如此神秘,竟然連小王進去都不得?”那人聲音一冷,“給小王閃開!”
最後一字攜帶怒意,凌厲破空聲乍然響起。
外頭似乎打了起來,一陣令人齒寒的皮肉骨用力撞擊的沉悶聲響,勢如雷霆迅猛,一聲急促過一聲,竟是有來有回、不相上下。
“年紀不大,身手倒利落!把面具摘下,我倒要你看看你長什麽樣子!”那人似乎被激起了血性,語調狠辣,出手更猛烈了,然而幾秒過後,那打鬥聲驟然停住,那囂張的聲音變成十分錯愕,失聲喊道:“……姑娘!何苦故作男聲!”
靜默,空氣瞬間凝固……
三秒之後——
零三怒道:“把、面、具、還、我!!”
“小王憑本事搶的面具,憑什麽還你!”那人頓了一下,縱聲大笑,“有本事自己來拿!”
笑聲漸遠,竟是跑了。
“站住!”
零三拔腿追了上去。
終於安靜了。
蘇長音眉間一松,被擾得不安的意識又沉入睡夢中。
不過今日大概是老天爺和他作對似的,沒過多久門外又有了動靜。
“如歌王可在?”
一道掐著嗓子的沙啞矯揉聲在門口響起,是內宮閹人,見沒人回應,腳步聲踱了進來,隨後在榻前停住,“哎喲喲!這裡頭竟還躺著一個!”
蘇長音皺了皺眉,虛無睡夢中感覺到上方有詭異的探究視線在臉上徘徊,令人心生反感。
“……模樣但倒是十分面生。”
那人自言自語。
“出來!你是哪個宮的內侍!”叱責聲響起,“竟敢擅闖朝廷重地!”
探究似的眼神立刻收了回去,那人幾步跑出去,諂笑道:“咱家是奉命來給如歌王捎個口信的……無意冒犯,這點銀子給大哥喝酒……”
聲音漸遠。
如鴉長睫微微一顫,蘇長音這下終於被鬧醒了,緩緩睜開眼,撐著身子坐了起來。
洞開的窗外呼呼灌著冷風,他呆坐在床上,面容惺忪,一半神魂還墜在夢中。
“喲!我還當葉莊做什麽那麽神秘!”外頭有人大步邁了進來,一見蘇長音眉梢一揚,“原來是金屋藏嬌。”
來人是耶律旬。
他似乎是心情不錯,背著雙手意氣風發,眼角眉梢攜著笑意,就差吹一陣口哨表示自己的得意。
蘇長音被他洪亮的聲音震得識海一晃,意識瞬間回籠,側頭看著他問,“零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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