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知零三搖了搖頭:“主子雖有暗衛若乾,但平日裡並不讓我們隨身跟著保護,是以我們對主子周身之事並不了解。”
蘇長音愣了一下。
他忽然想到,如果這些暗衛真的日夜隨護,那麽醉酒那一夜,不可能不知道他們的關系。
這麽一想,蘇長音瞬間有些心虛。
他乾咳一聲,小聲說道:“也不是什麽特別的關系,只不過是因著一樁命案,這些日子奉皇命配合你們主子調查罷了。”
“真的?”零三有些遲疑。
他回想起自家主子今日的態度,隱隱覺得不是這麽回事。
蘇長音有些納悶:“難道他派你跟蹤我,不是因為要查衛嚴的案子?”
“……”零三搖了搖頭:“我家主子派我跟隨蘇公子,僅僅是要我保護公子的安全罷了。”
只是為了保護他的安危?蘇長音有些呆住。
但零三已經沒有再繼續說下去了,雙手環抱開始閉目養神——妄議主子私事是大忌,剛剛他說的已經夠多了。
蘇長音心中疑竇叢生,見狀也不好再問什麽,時間一分一秒流逝,他身上漸漸有了力氣,已經能掙扎著從床上坐了起來,就在這時,外頭突然傳來一聲尖銳的哨聲。
零三猛然睜開眼睛,眼底一片清明:“結束了,蘇公子,請隨我走吧。”
說罷,率先起身走了出去,蘇長音連忙起身跟上。
只見外頭不知何時已經備好了馬車,蘇長音被請了上去,一路趕到了大理寺,由一個差人領著入了廳堂深處的一間隔間,剛一抬腳走進去,就見葉莊立在書案前,深邃冷漠的眼眸也正看著自己。
他的身上還穿著之前的衣服,濕答答地貼在身上,在地上積成了一窪水池。
但他似乎絲毫不在意,隻朝蘇長音伸出手,淡淡道:“過來。”
蘇長音猶豫了一下,便慢慢走了上去,見葉莊仍是伸著手不收回,猶豫了一下,緩緩將自己的手放了上去。
葉莊這才微微勾了勾唇角,一邊牽著蘇長音到書案後面,一邊解釋道:“衛春明沒有死,我去的時候薛貴假冒大夫登門正要刺殺他,還好攔了下來,兩人相安無事。”
“薛貴入獄後指認衛春明兄弟罪狀一十八條,如今大理寺已經立案,薛貴作為重要證人,可保平安無事,如此你也該放心了。”葉莊將攤在書案上的一紙文書輕輕撥到蘇長音面前,淡淡道,“……這是文書,你自可以查看。”
“微臣相信王爺。”蘇長音連忙道,“王爺渾身濕透,還是先趕緊換一身衣裳吧!”
葉莊歪了歪頭,定定看著他問道:“你在擔心我?”
“肯定的呀!”蘇長音雙眉微擰,想不懂葉莊為什麽這麽問。
他的語氣是那麽自然,以至於葉莊微微有些愣住,然而下一秒,他高大的身軀微微一晃,猶如山巒崩塌般,伴隨著濃重的陰影朝他栽倒下來。
蘇長音反應極快地半撐住他,被他沉重的身軀壓得一個踉蹌,好不容易穩住身體,隱隱覺得不對,反客為主捏住了葉莊的手,隻覺得掌中像是捏了一塊熱鐵,忍不住嚇了一跳:“你發燒了?!”
說著,另一隻手下意識朝葉莊的額頭探了過去。
果不其然,掌下更是熾熱一片。
葉莊睜了睜略顯迷蒙的雙眼,將額頭往蘇長音的手心上貼了過去,閉眼感受那掌心冰涼的溫度,好一會兒才睜開眼睛,略顯遲鈍地慢慢說道:“好像是的。”
言語間帶著幾分不易察覺的鼻音。
蘇長音心中一緊,連忙攙扶他做下,誰知葉莊卻皺了皺眉,反問道:“你不是擔心你同僚麽?他現在就在獄中,你不去看看他?”
“這還管他做什麽!人各有命,幫助他化險為夷,也盡夠了,不必再擔心!”蘇長音瞪了他一眼,壓著葉莊的肩膀用力將他懟到凳子上,“現在你是病患,你更重要!”
這還是蘇長音第一次這麽強勢地和葉莊說話,並非本意,完全是作為一個大夫遇到不自覺的患者被觸動了職業DNA罷了。
話一出口,他立刻就後悔了,畢竟葉莊會生病還是因著他,頓時心生愧意。
結果葉莊非但不生氣。
反而扯著嘴角笑了起來。
他的薄唇勾出一道弧度,以往那雙寒潭般深不可測的眼眸忽然間像是被鑿開了一道口子,盈盈笑意猶如千萬冰晶迸裂而出,流光碎螢間,俊臉上的冰冷之意也隨之化去,刹那間明月生輝、松枝落雪,端莊清貴無匹。
蘇長音向來知道他生得俊美,但平時接觸的都是冷冰冰的模樣,何曾見過這般冰化春山的顏色,一時間竟有些看呆了。
然而葉莊很快便收斂了笑容,歎息一聲:“素來知道你滿嘴謊話,不過此時就算你說的這一句也是謊言,我也愛聽了。”
蘇長音:“……”
他瞬間從美色中回過神來,有些無語。
這人該不會是燒傻了吧,怎麽說的話他都聽不懂。
此時此刻不是扯閑聊的好時機,蘇長音正欲采取急救措施,葉莊正想說自己沒事,以前生病也是熬一熬就過去了,然而話到嘴邊,一抬頭就見蘇長音雙眉輕蹙、俊秀臉龐滿是焦急的模樣,不知為何又咽了回去,計上心頭,半歪著身子裝出一副病重的模樣,眯眼仔細打量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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