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琅:“……他這樣會死的。”
蘇長音看了他一眼,“你想為他求情?”
“他本就做錯了事,理應受到懲罰,況且成王敗寇,敗者有敗者的歸宿,豈能養虎為患。父皇曾教導過,可以仁慈,但不能濫施恩慧。”
葉琅神色哀戚,心中十分難過,覺得葉瑢不應該選擇這條路。
他說完突然察覺到異樣,抬頭就見蘇長音靜靜看著自己,瞬間羞愧起來,攥著手低下頭,“……我、我是不是太無情了?”
“怎麽會?”蘇長音有些失笑,“大道無情,為君本就不能憑感情做決策。你已經學會摒除私利了,做的很好。”
他只是很意外葉琅能有這份覺悟。
說話間,狹窄的隧道變得越來越寬闊,盡頭處透出亮光。
葉琅聞言松了一口氣,還想說些什麽,蘇長音卻陡然變得銳利起來,一把捂住葉琅的嘴,扯著他往岩石拐角的夾縫裡面躲。
‘噓’。
他無聲向葉琅比了個口型,長劍背於身後,目光銳利地盯著前方。
牆壁上倒映著幾條人影,手持火把似乎在查探什麽,嘴裡還不忘閑聊,“殿下說這郊外必有徐州太守的兵馬,還讓我們查,怎麽找了半天都沒找著啊!”
“既然殿下說有就是有,”另一個人嘿嘿一笑,“好好找著,說不定我們找到了將軍算我們一個頭等功!”
對方抱怨道:“這山洞破破爛爛的,走了一段都不見人影,能有什麽好找的?”
蘇長音心中一沉,聽這些人的語氣,竟然也是曹家的人馬。
曹家的人馬為什麽會知道這裡又援軍?他們知不知道這山洞連接皇宮的隧道,徐州太守的援軍在哪裡?
蘇長音心念電轉,就在這時,那群人從拐角處轉出來,露出了全貌——
那是七八個壯漢,身著鎧甲,一邊說笑一邊往前走,腰上大刀寒光熠熠令人膽寒,蘇長音屏息躲在暗處緊緊盯著他們,只差幾步他們就要打個照面。
就在這時,為首的人突然停住腳步,遲疑地問道:“……你們有沒有聽到什麽聲音?”
蘇長音摟著葉琅,渾身一僵,悄悄捏緊身後長劍。
其他人頓時安靜下來,為首之人耳力極好,立刻臉色一變,“是蒼鷹的叫聲,殿下曾說過找到太守援軍以蒼鷹為號,集合殺滅,我們快過去!”
他打了個手勢,一群人連忙往外跑,紛亂腳步聲漸漸消失在洞口。
蘇長音一動不動,直等到他們離開許久,僵硬的身子才漸漸放松下來,背上薄汗已經打濕了衣裳。
他面色凝重,“太守那處已經不安全了。”
葉琅惴惴不安,“那我們怎麽辦?要不要先就在這裡?”
蘇長音沒有回答。
他牽著葉琅走出山洞,觸目只見枯樹殘枝,遍地如霜覆雪,一片寂寥無人的山間雪景。
他望著望著,神情漸漸透出幾分疑惑……這裡好像有些熟悉,他似乎曾經來過這裡。
他突然回頭,神秘地眨了眨眼睛,像是一隻突然發現好東西的小動物,“也許我們不用去太守那裡,有個去處比他更好。”
作者有話說:
第78章
葉莊這幾日都守在近郊的一處暗樁中, 冷眼旁觀曹家的動向。
鬥爭多年,他早已胸有成竹,就算知道對方暗地裡準備以蘇長音做威脅, 他也能冷靜應對——自己□□出來的暗衛都是好手,零三更是個中翹楚,他清楚曹家的雜兵沒辦法從零三手裡傷到蘇長音。
但令他沒想到的是,蘇長音會選擇參與其中。
當葉莊領兵進宮將叛軍絞殺, 聽到零三說蘇長音護送葉琅到郊外時, 突然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耶律旬騎著馬跟在他身後, 聞言眉頭一皺,“徐州太守的守兵應該在半個時辰前就進皇城, 到現在還沒看到人影。”
零三聽到這裡, 心中大叫糟糕, ‘噗通’一聲跪了下來, 額頭狠狠磕在地上, “主子恕罪!”
勁瘦的青年一身黑衣濕透,銀色的面具也裂了一半, 露出清修柔美的眉目, 伏跪時背上深可見骨的刀傷展露在眾人眼前。
葉莊冷冷瞥了他一眼, “三十鞭,自己去領罰。”
說罷, 調轉馬頭,頭也不回地策馬出宮。
“現在去找,別怕是找到一具屍體。”耶律旬搖了搖頭,不過很快又扯出一張嬉皮笑臉, “小美人, 要不要小王為你做主說兩句好話?”
他不懷好意的眼神在對方冷淡的臉龐轉了一圈。
三十鞭, 萬一打到臉,那多可惜呀!
郊外距離皇城路程不遠,快馬加鞭不過一個時辰。
隨著目的地越來越近,葉莊一顆心漸漸沉到了谷底,兵甲過境的山道不應該如此肅靜……直到他在一處山坳間發現堆積成一處是屍骸。
*
新春方過,就在複朝的前一日,宮中悄無聲息地發動一場兵變,等朝中眾臣反應過來,這場叛亂已經結束了。
禁軍在宮中搜出了打昏的曹時榮,在對方的供述下找到了躲藏起來的三皇子和曹將軍。
三皇子身世敗露落獄,曹家被株連九族,曹貴妃聽聞噩耗癱軟在地,絕望之下飲鳩宮中,河西以北的兵權皆數被陛下收回手中,至此再無世家大族可以在朝中一手遮天。
然而朝中沒有人感歎這次腥風血雨,而是一個個噤若寒蟬,隻覺得心驚膽顫——因為大理寺少卿大人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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