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蘇長音有些心虛,“其、其實也不算,當時兒子喝太多了,也記不清了……”
雖說他是吃虧的那一個,但畢竟當時大家都喝斷片了,誰也不記得是誰開的頭,隻讓一個人背鍋怎麽也說不過去。
“……”
蘇高章又噎了一下,他簡直想怒罵出聲‘這種事情怎麽能如此糊塗’,但轉念想到兒子隻這個打死就沒有了,扶著額頭強自鎮定下來,“總而言之,這件事我絕對不會同意。”
蘇長音沒有說話,面色有些猶豫。
蘇高章聽不到回聲,豁地抬起頭,心中警鈴一下子拉響,“怎麽,難道你還想執迷不悟下去?”
蘇長音支支吾吾,“爹呀,兩情相悅的事情,怎麽能叫執迷不悟。”
“你可知道他是誰?”蘇高章擰著眉,語氣透出幾分焦著,“那可是殺人不眨眼,連陛下都管束不住的葉莊啊!”
“爹……”蘇長音感覺到老爹殺意漸消失,大著膽子湊近,“您不是說葉莊雖然凶狠暴戾,但卻是個好人麽!”
“那是兩碼事!”蘇高章沒好氣,“他公正嚴明肅清朝綱是不錯,可那性子陰晴不定也是真的,你就不怕他哪天一劍削到你頭上?!”
“他不是那樣的人。”蘇長音搖了搖頭,“縱然心知流言可畏,但兒子一開始也曾對他帶有偏見,天天怕他對我刀劍相向,可是這段日子接觸下來,根本沒發現他殺過任何一個人,甚至連佩劍都很少攜在身上。”
蘇長音說到這裡,忍不住一笑,“他其實並非暴戾恣睢之人,甚至也不愛濫殺無辜。”
這也就是他對葉莊的臭脾氣越來越免疫、甚至敢大著膽子招惹的原因。
“不怕一萬,只怕萬一。”蘇高章冷笑一聲,“陰陽不調非長久之道,前人之鑒後者之師,豈不知衛靈公與彌子瑕之故乎?”
“如何能一樣,那兩人間橫陳著家國權勢,可我與葉莊坦誠相待,之間什麽都沒有。”蘇長音抿了抿唇,“更何況,他為了我,連皇位都棄之不顧。”
“你說什麽?!”
蘇高章擰著眉,覺得有些荒唐,“什麽皇位不皇位?!”
蘇長音:“陛下其實意屬葉莊為帝,但是葉莊為了兒子,推了皇位,這才立了如今的太子。”
“什麽?!”
蘇高章這下是真的驚到了,一把胡子都差點豎起來,“這、這不可能……”
蘇長音:“事實正是如此。”
蘇高章用力掐著胡須,強自辯駁,“……就算是真的,可天家真情比紙薄,今日他能舍得皇位,焉知他來日是不是也能舍掉你!”
蘇長音撓撓頭。
其實他想說葉莊絕不會這麽做,就算退一萬步講,葉莊以後真的敢對他不好,那時候身為皇帝的葉琅第一時間就會抽打葉莊。
不過他向來極少在家中提起公事,並沒說過與太子的交情,所以只是說道:
“總而言之,他待兒子是真的好,兒子也是真心喜歡他,願意與他共渡一生。”
“癡兒!”蘇高章怒罵一聲,“縱是他無半點不是,可你呢!來日你若清冷意卻、或者另有所愛,想抽身而出,他能放過你?!或者日後想延續香火,以他的性子,豈能容得下你與他人?!屆時孤家寡人你能承受得住?!”
“既然有他陪我,我怎麽會孤家寡人?只要他待我如初,我怎麽會移情別戀?”蘇長音一臉奇怪:“既然我與他相好,自然準備好了斬斷凡塵俗路。爹呀!我的情種可是繼承了您的呀!”
蘇高章:“……”
蘇老爹簡直無話可說。
他的心中還有許多借口和擔憂,諸如‘年老色衰’或‘將受人嘲笑詬病’,然而此時此刻,看著自家兒子長身立於身前,他突然都說不出口,而是不合時宜想起另一個人
——他的亡妻。
十年前,蘇高章受命前往徐州,舉家跟隨,曼娘不幸半路染病,重病垂危之際,隻攬著不足十歲大的孩子,垂淚求他將兒子照顧好。
如今十年一晃而過,兒子長大成人,眉宇間出落得越像是曼娘,性情品德更是樣樣出挑、溫潤和朗。蘇高章雖然嘴裡經常教訓,但心裡極滿意這個兒子的,可如今好端端一個兒子,竟然不顧一切就要和別的人跑了。
蘇高章心裡不是滋味兒,兼之想起亡妻的囑托,心腸又硬起來,不再多言,冷下臉來,“總而言之,這件事我不同意。”
說罷,不再理會自家兒子,振袖大步離去。
……
……
蘇高章說到做到。
決定好了拆散兒子的姻緣,就果斷展開了行動。
不止在外人面前極力撇清蘇長音和葉莊的曖昧關系,隻以友情相稱;背地裡則是各種阻止兩個人見面,並且四處打聽兩個人的交集。
在知道蘇長音每天都要去大理寺請脈的時,蘇高章當機立斷,直接給兒子請了一個月的病假。
等蘇長音回過神來,已經被自家老爹關在家裡。
美其名曰,養病。
實際則是,關禁閉。
蘇長音其實很無所謂。
早在決定和葉莊在一起時,他就知道要過他爹這一關,更何況他正氣葉莊不打招呼就捅破窗戶紙的做法,如今氣頭還沒消,也不太想看見葉莊。
於是心安理得在家……當起鹹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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