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是從上方直下的,保持原地不動,等上一兩天應該能有救援。
趙星雨坐在駕駛艙裡,一動不敢動:“我我我我不會開啊!”
然後關上的艙門隔絕了他的聲音,言瀾與並沒有聽見,他抱起薛錦行,選了一個相對遠離,但可以看見機甲的位置,小心坐下來。
不管薛錦行在修仙世界如何,他現在確實被裝在一具剛十九歲的、沒有完全長成的軀體裡。
言瀾與不是醫師,從小到大學的最多是機甲精神力操作,要麽就是克制壓抑自己的精神海,此刻他只能手足無措地伸手碰了碰薛錦行的額頭,並不燙。
精神力雖然有異常,但暫時還沒有反饋到身體上。
言瀾與調試了一下耳麥,距離雖然不遠,但這裡連接不到上面的信號。
薛錦行感覺到言瀾與似乎輕輕貼了貼他的側臉,那是個很細微但很親密的動作。
薛錦行不願意言瀾與太擔心,閉著眼睛道:“你、你之前在療養院說,安撫型不會暴動。”
言瀾與輕輕應了一聲,緊緊抱著他:“不會。”
薛錦行語氣裡有點驕傲:“我馬上、成為聯邦史上第一例……”
言瀾與撩開薛錦行的額發:“亂說什麽?精神力由失控到暴動,第一特征是精神力外泄,你並沒有,不會的。”
言瀾與的聲音很低:“怎麽辦才好?機甲內自帶的急救箱對你有用嗎?”
他們這些軍校出身的,身上有傷是常事,急救箱裡多是外傷用藥,聯賽中允許攜帶的提取液數量有限,但早在對抗精神力風暴的時候就用完了。
薛錦行精神海內的精神力瘋狂翻轉,他忍了忍道:“沒、沒事。你下來的時候,風暴結束了嗎?”
精神力特質可以翻轉本來是他的長處之一,現在卻成了折磨他的刑具。
精神海中青藍與赤紅纏繞,一方佔據上風不久,另一方立刻反撲,精神力流的波動也異常激烈。
薛錦行感覺身上時冷時熱,但他清楚自己的體溫其實是恆定的,只是精神力的過度翻轉帶來了冷熱交替的錯覺。
言瀾與道:“結束了,平原上的因子屏障突然增強,小鱗角蛇外形的因子沒有造成傷害。”
薛錦行卻沒有回應,他昏睡過去了。
無數因子漂浮聚集在了他們面前,它們落在薛錦行的衣服上,輕輕拉住薛錦行袖子,似乎在示意薛錦行跟它們走。
言瀾與托著薛錦行後頸的手前移,貼在頸側,確定薛錦行的脈搏正常。
他遲疑幾秒,抱著薛錦行起身,跟著這些因子走。
趙星雨跌跌撞撞地跳下機甲:“我、我跟你們一起去。”
言瀾與:“裡面不知道有什麽,你最好待在這裡等待救援。我這台機甲的平均等級可以達到S+,你留在機甲裡比跟在我身邊更安全。”
趙星雨連連擺手:“不是,我好歹是靈植系的,萬一有點什麽……也許能幫上一點忙。”
言瀾與看了他一眼,“你想清楚,我是攻擊型精神力,錦行精神力不穩定,跟著我們有危險。”
趙星雨堅持道:“我的命是你和薛同學救的,哪怕能幫上一分的忙也夠了。”
言瀾與阻攔兩次是作為軍校生保護普通人的職責,但他現在確實沒有太多精力花在外人身上,於是轉身,沉默地跟在因子後。
最先來拉拽薛錦行袖子的因子仿佛真的有意識,呼朋引伴地牽出一大串因子來,它們先後落在薛錦行的扣子、袖口、指……
言瀾與將薛錦行向上托了幾分,精神力拂下這些試圖鑽進薛錦行袖子和領口的因子。
趙星雨偷偷看了一眼,言上尉很在意薛同學啊。
雖然這些因子是平和的,但言瀾與不能確定它的安全性,所以不允許因子沾染薛錦行的皮膚。
超恆星級對因子更敏感,在無意識的情況下會吸收極少量精神因子。
因子凶狠地撞在言瀾與肩上。
言瀾與:“……”
言瀾與沒什麽感覺,手臂稍微改變姿勢,將薛錦行完全護在懷裡,自己則由著對方撞。
趙星雨內心還留著風暴過後對因子的敬畏,但他怎麽看怎麽覺得這因子……怪可愛的。
這天然的洞穴非常大,言瀾與走了二十多分鍾,身邊的因子終於不再移動,只見他們面前的洞穴中潺潺流出一條星河。
那全是閃爍著微光的精神因子,大量匯聚在一起,在這多年無人踏足之地靜謐地流淌。
從穹頂到地面,四面八方都被這流動的光河照亮,穹頂上空遍布著深入岩石的根系,因子向上逸散,有的被根須捕捉,有的則升往地面。
而當他們出現時,那自然流動的星河突然停止了,仿佛一瞬間找到了最合適的出口,最本能的歸宿,全部湧向了言瀾與懷中的薛錦行!
言瀾與臉色驟然冷下來,他急速後退兩步,體表精神力閃過,朔藍瞬間成型,咆哮著衝散著因子河流,也露出了洞穴後的一切——
一台巨大的機甲半跪在洞穴的草地中,鋼鐵的手臂護在駕駛艙,那悠遠的“星河”正源源不斷地向外流淌。
駕駛艙正是星河的源頭,準確來說,在駕駛艙中死去的那位超恆星級才是。
機甲所跪的地方甚至不是草地,而是一片茂密的B級靈植叢,A級的相思子、尾南扎堆生長,S級的冬不生獨佔一處,洞穴上方的石壁被精神力浸染透了,散發著特有的精神力波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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