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訕訕道:“小孩子以前一直是他奶奶養著,平常膽子挺大的,今天不知道怎麽了,突然哭得這麽凶。”
尤星越正要說話,旁邊忽然傳來一個女聲:“是嚇著了。”
母親趕緊辯解:“我們剛才沒罵他。”
說話的女人走過來,她看著不過三十來歲,氣質溫婉柔和,從小包裡取出濕紙巾擦了擦男孩的臉,哄他:“別怕,大家都好好的。”
尤星越多看了對方兩眼,這位女士最近每天都會來,明明年紀看上去不大,居然有種慈母的氛圍。
男孩情緒漸漸穩定下來,吸吸鼻子:“我看見一把刀從一個叔叔頭上砍過去了,所以才嚇哭了。”
尤星越:“……”
他下意識回過頭,剛剛從人群裡直接飛過去的器靈屠龍:“……”
臥槽,失算了,這有個體質特殊能通靈的小孩!
超薄和屠龍利索地爬回了本體。
灼灼卻穿過人群,停在了男孩面前,友好地伸出前蹄,在男孩的膝蓋上踩了踩,隨即繞著他跑了兩圈。
沒有觸感,但是說不出的快樂。
誰能拒絕一隻小馬呢?
男孩好奇地看著灼灼,忘記了抽泣。
女人原本想出手,看到這一幕又將手收了回去,眼神格外溫柔地看著灼灼和男孩。
本以為今天對男孩來說會是一場驚嚇,但有了小馬,應該會成為裝點他童年的一個小小的美夢。
灼灼揚起前蹄,做了個懸崖勒馬的姿勢,男孩終於破涕而笑,灼灼上前兩步,低頭輕輕撞了下男孩的膝蓋。
困擾男孩許久的陰冷感突然消失,眼前的小馬也不見了。
男孩呆呆的:“小馬呢?”
男孩父母被兒子剛才的表現嚇得心裡發毛:“什、什麽小馬?”
女人道:“冒昧問一下,這孩子最近是不是去過墓地或者靈堂?”
男孩父親愣了下:“對。”
女人歎了口氣:“有些小孩頑皮,要多看管一些,不要在一些場合裡嬉戲打鬧,免得引來怨氣。”
男孩已經被不乾淨的東西盯上了,所以這幾天陽氣低弱,不留客有往複坐鎮,靈氣格外濃鬱,男孩才看見了幾個器靈。
男孩父親白天裡硬生生打了個寒顫。
確實,兒子從小養在農村,天性活潑,又正是貓嫌狗討厭的年紀,昨天一個親戚過世,他們去祭拜,兒子居然在靈堂裡和其他孩子打鬧。
男孩母親連連感謝:“我們回去一定好好教育他。”
女人又交代了幾句育兒經,才款款起身。
父母顧不上帶孩子參觀,帶著男孩趕緊走了。這裡因為有小孩哭鬧,所以沒有其他客人過來,形成了店裡公開區域裡唯一的空地。
女人道:“我叫夏藿,老板中午好。”
尤星越面帶微笑,眼神裡透露幾分好奇:“你好。”
這位女士渾身都環繞著母性光輝,叫人心生好感。
夏藿的眼神慢慢落在尤星越腳邊的灼灼身上,灼灼坐在尤星越的鞋子上,仰頭和夏藿對視。
夏藿情不自禁一笑:“她真可愛,老板,你看我她有緣嗎?”
尤星越一怔。
時無宴慢慢走過來,他看了眼夏藿,道:“姑獲鳥,夜行遊女。”
姑獲鳥,又稱作天底少女,夜行遊女。
有一件羽衣,穿上化作神鳥,脫下化作女子,在部分民間傳說以及一些志怪典籍的記錄中,姑獲鳥有竊取他人孩子的習慣,當然另有別的典籍也說姑獲鳥並不奪取幼兒,只是收養。
尤星越面帶疑惑:“您想結緣灼灼?”
灼灼是備受寵愛的小馬,愛意賦予她純潔且強大的心智。她有秦飛眠對弱小的保護欲,也保留了小秦飛眠的童心,更被秦飛眠的母親賦予了對孩子的愛。
夏藿會喜歡灼灼,一點都不奇怪。
夏藿知道自己在人類當眾的名聲,她解釋道:“有些同族確實喜好劫掠幼子,但我們姑獲鳥一族並非都是這樣的。我沒有這個習慣,現在是個幼師。”
尤星越歪頭,時無宴對他點頭:“確實如此。”
尤星越放下心。
瓷國的神話體系複雜,而且不同志怪對同一種妖怪神獸記載不同,尤星越無從判斷夏藿所言是否屬實。
尤星越道:“灼灼喜歡誰,就是和誰有緣。”
看來夏藿連著幾天都來店裡,是因為灼灼。
灼灼坐在尤星越鞋面上,後腿劈叉,前腿撐著身體。小馬兒不會有這樣的姿勢,灼灼是模仿了貓——程明淺來過一次,灼灼就學會了。
灼灼保持著這個姿勢,問:“什麽叫幼師呀?你養著很多孩子嗎?”
夏藿道:“幼師就是目送孩子們逐漸長大的人,有很多很多的孩子。他們出身不同的家庭,有不同的性格。嗯……有時候會很難纏,有時候又很可愛。”
灼灼眼睛一亮:“真的嗎?!”
夏藿溫柔道:“往複在此,不留客與老板作證,我可不敢撒謊。”
尤星越失笑。
他連夏藿是姑獲鳥都看不出來,夏藿敬畏的當然是時無宴。
灼灼想了想,說:“老板,我想去。”
“以前飛眠眠說,沒有人不喜歡小馬,衛瀾也說過,”灼灼道,“所以我希望孩子們都可以見到一隻小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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