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這個主題,對於這幫十四五歲的少年們來說,其實是很虛的題目。像個不清不楚,模棱兩可的命題作文,還沒有一點提示。
蘭茵沒做過少年,但是她經常和薑嘉宜一塊玩,知道這麽大的孩子心裡有一萬張都畫不盡的春風野草,潑墨也描不清楚的天馬行空。
最是少年意氣,也最是愁情百結。
班裡一個男生舉起手:“老師,是自畫像嗎?”
問話的男生年紀不大,但是有漂亮的筋骨和肌肉,看上去像個陽光的體育生。
蘭茵:“可以這麽理解。我認為這個題目它是抽象的自畫像,不拘泥是人臉還是別的什麽。”
穿著整潔衣服的孩子,會在心裡做一隻貓嗎?人在教室裡,靈魂踩在柵欄邊上?
還是想象自己是一片萬裡的草原,養著羊群和馬匹,到了夜晚,狼嚎在雪山邊響起。
亦或者在魔幻玄幻的世界裡呼風喚雨,稱王稱帝?一揮袖,飛劍斬碎春光,濺做百丈雪。
薑嘉宜肯定會選最後一個,她是個中二病。
蘭茵深深地看著男生:“我不能定義你是什麽,我想無人可以定義你。”
問話的男生若有所思,他看著講台後清麗溫柔的老師,覺得自己最近的為難好像被對方看穿了。
一個多星期後,男生帶著他的畫來到蘭茵面前。
蘭茵笑著看著他。
男生有點不好意思,他展開畫鋪在蘭茵面前。
這是一幅沒花多少時間的畫,水波凌亂,一尾魚像要溺斃在這水中。
男生道:“我是一條魚,沒有水會渴死的。”
男生鄭重道:“老師,我決定入省隊了,其實教練之前來了很多次,我真的……很想去。”
蘭茵道:“你父母同意了嗎?”
男生笑道:“我很堅持,他們同意了。我也想站在泳池前,為我的國家爭光。我從小就學這個,我無時無刻不在想花在班裡的這些時間如果拿來訓練該有多好。”
蘭茵微笑,道:“嗯,如果有什麽夢想是不去實現,就焦躁得要徹底乾涸,那去追吧。你還很年輕,有大把的時間反悔,總要做了才知道對錯,沒有什麽路是一定要走到黑的。”
男生深深鞠了一躬,鄭重道:“謝謝老師。”
人一輩子需要很多老師,有些老師只是教知識,而有些老師,會教他怎麽為人。
……
神祠落成的時候是七月上旬,鎮山河的複製品提前一天先運到真品面前,由博雲觀的道長們做一個儀式,將真品的靈光點入複製品上。
這儀式其實和金蟾分/神開光是一樣的,不過要更大型更肅穆,儀式過程漫長,而且這不是走過場,借靈光全程都有非科學元素,所以沒有直播和視頻,只是拍了幾張照片,由當地媒體發出。
借靈光的儀式安排在博雲觀,儀式過程中必須要真品在場。
景熠化身鎮山河,在護送下來到博雲觀。
儀式全程保密,受邀來觀看儀式的都是業內人士,尤星越時無宴和古玩店的器靈們當然都在。
市博物館只有一位高層在場,她是異常現象管理局安排在市博物館的人員。
景熠早就化身成巨鼎,佇立在殿內。
他的本體莊嚴厚重,在日光中呈現璀璨的金色,只有邊角處才有鏽蝕的痕跡。
所謂人生代代無窮已,江月年年望相似。
這尊名喚鎮山河的巨鼎,如穎江,如照耀萬古的明月,未曾有太多改變。
觀禮中不少是其他觀的道長,都是第一次親眼見到鎮山河。他們能受邀參加這儀式,必然都是有本事的修士,一眼便看出鎮山河靈光非凡。
雖然早就聽聞鎮山河已經修成器靈,但萬萬想不到竟有如此驚人的修為!
有位老道長天生陰陽眼,他慢慢睜開眼睛,為鼎上金紫二氣所震懾,半晌,他向鎮山河行禮,口誦:“無量天尊。”
在莊嚴的念經聲中,一位道長身著法衣,掀開複製品上的紅布,
霎時間,一尊外表上與鎮山河一般無二的青銅鼎出現在所有人面前,紋路和銘文,連破損處都一般無二。
這樣的複製品,就算是市博物館看了都得眼饞。
真品與複製品隔空相望,金光在鼎上流溢。
道長退回供桌後,整肅神色,口誦經文。
景熠的靈體站在本體之後,他定定看著面前的複製品,隨著念誦的經文,他邁步上前,指尖在複製品上輕輕一點。
“叮——”
在場所有人都聽到這如同響在腦海中的清脆聲響,道長們齊齊閉上眼睛,齊聲道:“萬壽萬福,山河永固。”
景元背手站在樹影旁,秦飛眠道:“陛下何不近前?”
景元展顏笑道:“那是他的史詩。說來我還是第一次從這個角度,看他辦正事呢。以前忙得很,都來不及多看看我教養出來的孩子。”
景元看向秦飛眠,意味深長道:“凡人血肉之軀以鑄鼎,鎮山河,定乾坤,守黎民百姓。故而應有百代流芳,萬世傳頌。”
秦飛眠想起現在還香火不絕的秦飛眠廟,微微笑了下:“是。”
……
到了七月底,尤星越隻感覺男朋友準備一個婚禮準備丟了,一天裡有半天看不見。
戚知雨一點都不奇怪,:“不是說請帖都是往複親自寫的嗎?三書六禮麻煩著,往複凡事都親力親為的話,可能要拖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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