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於這隻鈞瓷官窯的方壺,大家應該不陌生了。我們瓷國的瓷,就有瓷器的意思,而黎朝的書畫和瓷器,則達到了前所未有的水平。鈞瓷以色出眾,這隻方壺並不是我收藏的,可能那一任老板格外喜歡海棠紅,我也非常鍾愛。確實是很漂亮,和小姐姐的石榴裙是不是很配?”
尤星越說得口乾,身後遞來一杯茶,尤星越接過,回頭果然看見了時無宴。
他說話時,拍照聲一直沒有停過。
這樣的介紹比較淺顯,但作為初亮相已經足夠了,因為大家都在欣賞古董的美貌。
有個客人感慨:“用了這麽多年的符合,今天才知道符合這個詞竟然是從兵符上來的。”
“見到實物,才發現我的想象是貧瘠的。直刀比我想象中更霸氣,生鏽都能看出來的鋒利。”
“太玄妙了,千百年前到底是誰拿著他們,那個時候他們又是什麽樣子?”
“謝謝老板願意把他們展出來,看著這四個古董放在一塊,我腦子裡還有視頻裡那個故事,忽然覺得好感慨。”
一個帶著眼鏡的老人仔細看了很久,才讚歎道:“都是保存極好的真品啊。”
“尤老板,”老人上前兩步,緊緊握住尤星越的手,“古董是我們活過的痕跡,請您千萬千萬好好保存,不讓他們流離失所啊!”
尤星越從老人渾濁的眼中看到了心痛,他認真道:“您放心,我會的。”
結緣出去的器靈都有自己的意識,而這些記載了文明與輝煌的東西,當然不會輕易流落在外。
老人眼含熱淚,問道:“那就好。對了,怎麽不見秦飛眠將軍的那一匹紅色小馬?我從飛雨市坐飛機轉高鐵才到,就是為了能見一見小馬。”
尤星越心裡升起很不好的預感——這不會是秦飛眠衣冠塚的考古專家吧?
尤星越:“……她,被一位很有緣的……人請走了。”
老人定定看了尤星越一眼,輕歎:“是我緣分不夠啊。”
尤星越敏銳地從老人眼神中看到了一點別的意味,他沉默片刻,展顏笑道:“小馬找到了志同道合的朋友,從此能在天地間撒歡了。”
老人靜了片刻,輕拍著尤星越的手:“那就好,那就好啊!”
……
九月底,穎江市接連下了兩場大雨,氣溫驟降,秋風刮得樹葉落了一片,連著好幾天都飄著細細綿綿的雨絲。
刮著風還下雨,十六度也冷得讓人打哆嗦。
尤星越穿著一件薄款的棒球服外套,拿著兩杯熱可可鑽進傘下:“突然降溫了。”
他打開熱可可,遞一杯給時無宴,早上出門的時候沒看氣溫,拿著傘就出來了。
出於兩個人不算小的身高差,貼心尤老板沒有提出自己打傘的建議。
可可溫熱細潤,時無宴的口味和大部分瓷國人差不多——他喜歡不太甜的甜品。
尤星越指尖被吹得冰涼,握著紙杯才暖回來,兩人順著街道往外走:“也不知道妖界冷不冷。”
風刮得凶,時無宴穩穩撐著傘,將傘向尤星越的方向傾斜:“那邊剛入秋,妖市開啟的時候,島上會撐開結界,不像外界這麽冷。”
尤星越:“那就好,裹著厚衣服逛街不舒服。”
一個星期前給裁非和顏晨初結了線,他的身體又開始產生微妙的變化,抵抗力下降了不少。
時無宴看著尤星越的指尖,凍得有些發白:“很冷?”
線是一種相當隱秘奇異的力量,時無宴作為輪回的化身,雖然可以看見,本體玉輪更是能夠直接觸碰線。
但時無宴本人並不能很好地理解七情六欲,他也曾行走人間,試圖領會人這種生靈的喜怒哀樂,可惜他始終難以融入,更加無法理解。
所以作為能夠看見線的鬼神,他反而比看不見線的普通生靈更難理解線的力量。他能看出線在改變尤星越的身體,也能看出這是向好的方向轉變。
只是……星越不太舒服。
尤星越拉著他上了地鐵:“還好。一路上都有空調,也不會太冷,買到東西我們就回去。”
他們這趟出來,是一位藏友家裡有兩件古董想要出手,尤星越想來看看。
藏友姓黃,四十多歲,事業有成,不僅有強者的啤酒肚,還有強者的禿頭,他一看到尤星越就樂呵呵請尤星越進來。
“我昨天看中了一尊銅佛,很想請回家供奉,可惜這個價格嘛……”
黃先生摸了摸肚子,“您是行家,我實話實說。我今年才開始玩這種東西,就正好碰見了最心儀的銅佛,只是價格上叫我為難,所以隻好脫手一對鐲子。”
尤星越只是笑笑,道:“先去看看東西吧。”
黃先生小心翼翼地拿了一對鐲子出來,尤星越只是看了一眼,就有些無語:“您這對鐲子……多少錢收的?”
黃先生面露得意:“也就三十萬!這可是冰種帝王綠。”
尤星越:“……您這個鐲子,要不還是請專家機構出個證書吧。”
他對玉石的研究不多,所以看了照片才想過來看看,結果見到實物,就認出這是一對假貨。
黃先生吃驚道:“您的意思是我這兩件東西不真?可是我有證書呀!”
他越說越篤定:“花了三十萬呢!還是朋友介紹的,我那個朋友說這是老翡翠,因為以前打磨不好,顏色才和市面上的不一樣,這可是古董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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