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被轉移到妖市的辦事處休息,尤星越暫時沒有繼續逛街的興趣,索性陪著老人一起去了辦事處。
狐妖被打回原形,由黃馬甲的朱雀拎走,尤星越隔著很遠都能聽到狐妖的求饒聲。
老人躺在辦事處的時候,丹藥已經發揮了效果,感覺到老人的生命體征漸漸平穩下來,器靈收回了自己的力量。
尤星越沒有去動老人懷裡的器靈,而是在一旁小心整理帶回來的漆器。
所謂漆器,是用漆樹汁液塗抹在器物上製成,是日常用具同時也有作為陳設擺件的。這項工藝在瓷國有悠久的歷史,不同朝代因審美不同,所推崇的漆器風格也不同。
從狐妖手中帶回來的漆器工藝複雜,器物本身華麗精美。有一隻雕漆的紅色梳妝盒,其色如朱砂,兩個手掌大小的圓盒盒蓋上竟然刻有近百朵牡丹花,兩隻碩大的鳳凰翱翔其中。
其中還有黑漆大盤,螺鈿描金,富貴至極。
漆器有如同金玉般的光澤,具有相當好的防腐防潮的效用,調色多為紅黑兩色。漆器本身有厚重古樸的質感,如果以雕漆、堆漆、款彩、螺鈿等等工藝加以修飾,則有奢華豔麗的質感。
恰如瓷國幾千年的歷史,因其悠久而厚重,又因其多樣而絢爛。
其工藝之精美,令人驚歎不已。否則毫無靈力的小東西,怎麽能吸引到大量妖怪呢?
身負這樣的手藝,難怪老人一定要將之傳承下去。
程明淺看了看道:“既然你在這裡陪著,我也就出去逛街啊不,巡邏了。對了,那人類懷裡有個器靈,等它醒了,你問問是留在妖界,還是被你不花一分錢帶到不留客。”
尤星越:“……”
程明淺道:“這個人類肯定是要回去的,戶口方面的話,總局那邊會跟人類警方協調。至於此人與狐妖之間是否還有其他糾葛,你可以問清楚。”
說著,程明淺轉身出去了,走到門口的時候又折回來:“要什麽可以叫往複去要,反正你男朋友你自己使喚。”
尤星越:“……”
尤老板轉過頭,對時無宴道:“貓可真是一種記仇的生物。”
時無宴認真道:“這是人間的常識嗎?”
尤星越點頭:“對,我們人類都說不能隨便得罪貓。”
程明淺的聲音從外面傳進來:“我還沒走遠!”
時無宴悄悄伸出手搭在尤星越的手腕上,兩人對視一會兒,尤星越彎起唇角:“開心嗎?”
時無宴眉睫彎彎:“你開心,我就會高興。”
尤星越扶了下眼鏡,將褙子脫下來,時無宴接過褙子掛在衣架上。
尤星越道:“無宴,能幫我借兩柄刷子來嗎?我想把這些漆器簡單清理一下。”
這些漆器並沒有經過很好的保養,有些漆器已經開裂,裂縫裡堆著草屑和灰塵,尤星越看了看榻上蜷縮的老人,自己引以為傲的作品受到這樣的對待,是一種對手藝人傲氣的折磨。
時無宴點頭:“要什麽樣的刷子?”
尤星越笑道:“只要是毛刷就好,稍微柔軟一點。”
時無宴若有所思,起身出門:“我一會兒就回來。”
不多時,時無宴背著手走回來,尤星越抬頭:“怎麽了?”
時無宴攤開手,手心有兩支小刷子,杆子似乎是白玉材質,刷頭的毛竟然是紅白的,看起來像染過色。
尤星越接過刷子,輕輕撥了下刷頭,觸感柔軟甚至隱隱有些發熱,尤星越道:“看著像用來上妝的刷子。”
時無宴道:“是鳳凰夫人的香粉撲。”
尤星越聞了聞,有一股淡雅的味道,卻看不見香粉的痕跡:“這是什麽毛?”
時無宴歪頭想了想:“是她丈夫的尾羽。”
尤星越神情複雜:“……”
他想起妖市上賣自己兒子毛的羊媽媽,你們長毛的神獸妖怪們都這麽方便的嗎?
尤星越默默拿起刷子,輕輕掃去漆器上的灰塵。
時無宴安靜地坐在他身邊,看了一會兒,拿起另一隻刷子照樣學樣,清理漆器。
尤星越擦完一個漆盤,長榻方向傳來虛弱的聲音:
“是你救了我們?”
那聲音聽著很清越,是個少年嗓音:“你是……人類還是妖怪?”
尤星越放下手上的漆器:“我姑且算是人類吧。”
他轉過臉,只見一個半透明的器靈坐在長榻上。
器靈看上去只有六七歲,頂著一張包子臉,對著尤星越一抱拳,說起話來老氣橫秋:“多謝你仗義出手!我如今被狐妖囚禁許久,全身上下沒有一件值錢的東西,請恩人留下姓名,我日後一定報答您!”
尤星越莞爾:“不用這麽客氣。對了妖界這邊的大妖讓我問問你,你是打算留在妖界,還是去人間?”
器靈回頭看了看老人:“在下嚴漆之。我們嚴家幾代都是做漆器的,嚴複白……就是這個老頭,他和我都想把這份手藝傳下去,所以我們想回人間。”
器靈很虛弱,哪怕維持人形外貌都十分吃力,形體幾次模糊。
時無宴起身,點了一顆香丸,濃鬱的靈力隨著香丸燃燒迸發出來,器靈透明模糊的靈體得到了靈力滋養,他下一刻就要變回原形的靈體穩固下來。
香丸燃燒片刻,靈力充滿室內。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