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方說到“古董”兩個字的時候,飛快含糊了一下。
任一帆見他神神秘秘的,以為是什麽很不得了的古董,親自領他往店裡去,但是他隻走到了最後一個博古架的位置,就停下來:“你再往前走,到了桌椅的地方往右看,簾子後面是休息室,老板就在休息室裡。”
不留客內部的空間非常大,擺下五個博古架後,還能容得下一個私人休息室,穿過博古架,向右一看,果然看到了一片米珠串成的珠簾。
古玩店裡彌漫著一種奇異的馨香,令人心神愉悅。
這個古玩店,果然從內到外都透著一種不同。
少年一路走過幾個博古架,只見那些架子上的東西果然和網上說的一樣,件件精品,樣樣不凡。
少年手心微濕,鑽進手提箱,撩開簾子:“打擾了,請問老板在這裡嗎?”
尤星越正在編輯今天的更新,聞言暫時推開超薄:“我就是,請坐。”
博山爐裡燃著清淡卻又芬芳的香料,時無宴正坐在一旁,輕輕蓋上香爐。
尤星越最近睡得不是太好,時無宴從春巷裡帶了安神的香料。
少年放下手提箱,潤潤嘴唇:“那個……我聽說你們古玩店收一些比較奇怪的古董。”
尤星越推給少年一杯奶茶,笑吟吟地暗示道:“嗯,什麽奇怪的、精怪的古董都收。”
少年聽懂了尤星越的暗示,明顯松了口氣,拿起手提箱放在桌上,鄭重地打開。
露出了一個……枕頭?
少年正色道:“我覺得,我家的枕頭,它成精了。”
尤星越唇邊客氣溫和的笑容一時有些為難:“……”
作者有話要說:
小劇場:
尤老板:我不理解,且大為震撼。
第68章 剪
單從外表來看,這就是一隻普通的矮枕,外層套著淺藍色幾何形圖案的枕套,洗得很乾淨,蓬松且散發著洗衣液的香氣。
乍一看,這就是一個普通的棉花枕頭。
枕頭是仔細清洗晾乾後帶來的,枕套肯定是被長期使用的,邊緣有多次清洗後掉色發白的痕跡。
超薄:“……”
隔著空氣都感覺到了老板的無語。
但是,尤星越在這隻枕頭上察覺到十分微妙的氣息,也就是說,這隻枕頭還真的可能有點異常。
休息室內安靜得落針可聞,博山爐升起嫋嫋的煙氣。
少年尷尬地握起雙手,他手指較長,掌心有一層繭,皮膚是健康的小麥色。
尤星越遲遲不開口,少年的臉越來越紅,坐立難安道:“不、不好意思,我可能是最近壓力大然後……”
尤星越手指動了動,他輕輕歎了口氣:“請問,怎麽稱呼你?”
少年尷尬稍緩:“我叫裴彥。”
尤星越:“我可以拆掉枕套看看枕芯嗎?”
裴彥連忙點頭:“可以可以。”
尤星越一笑,從抽屜裡拿出一對手套戴上,乳膠手套勒住手腕,手指修長。
枕頭是人家的床上用品,可以說是十分私密的東西,尤星越帶著手套拉開拉鏈,從枕套裡取出枕芯。
和外表簡單的枕套不同,枕芯顯得十分花哨——一個單人的小枕頭,居然用了不下十種顏色的布料拚接。
能看出盡量找了同色系的布料,但是偶爾有幾塊布料顏色十分突兀,和素淨的枕套截然相反,色彩堆砌甚至駁雜,看得出是碎布料東一塊西一塊地拚在一起。
超薄:好家夥,這枕頭要是成精了,攬鏡自照的時候會不會自閉啊?
尤星越看見這層花裡胡哨的布料,有些感慨道:“百家布。”
時無宴移開視線,似乎是不太適應枕頭的奇怪風格:“何謂百家布?”
超薄也充滿了好奇。
尤星越解釋:“是向親朋好友求取碎布料,然後縫製成一整塊布。早年民間會用百家布裁製小孩的衣裳,是一種祈福的方式,希望孩子能有百家的庇佑,好好長大。”
舊時候孩子的夭折率頗高,民間因而產生了很多祈福的方式。例如裁剪百家衣,例如給孩子取賤名。
所謂的小孩沒腰,也是小孩沒“夭”的諧音,為的是求一個吉利。
時無宴不知道民間還有這種風俗,好奇地多看了兩眼。
如此風俗,大多是討一個吉利,竟然有那麽多的人相信嗎?
尤星越眼神柔軟:“我見過不少百家布,大部分會做成小衣服或者小被子,還是第一次見做成枕頭的。”
孤兒院裡有一張百家被,老院長是刺繡大家,也會一些裁剪功夫,手頭積攢了不少碎布料,在物資缺乏的年代,哪怕是碎布頭都是好東西。老院長心靈手巧,將碎布頭做了一床小被子。
被子只有一床,不時拿來給體弱多病的孩子蓋,希望孩子多福多壽,沒病消災。
尤星越輕撫過枕頭,碎布拚接出的枕頭觸感柔軟蓬松,“這確實是老東西,保存得也很不錯,近期用過?”
裴彥道:“對,聽我媽媽說是好幾輩前傳下來的,聽說是碎布不夠,所以才做了個單人枕頭。我最近睡不好,然後我媽把枕頭拿給我,說是用這個枕頭就能睡個好覺了。”
尤星越隨口問道:“用了枕頭後你睡得很好,所以懷疑枕頭成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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