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鮮豔的顏色,上面還有各種缺胳膊少腿的文字。
尤星越道:“你打算怎麽辦?就這麽每天爬上來,只為了吃一碗面?”
“不是為了吃一碗面,”景熠強調,“我身為皇室大鼎,不會做出如此有失身份之事!我是為了……”
尤星越從善如流,改換用詞:“是為了感受人間煙火氣。”
景熠趕緊點頭:“正是如此。身為鎮山河之鼎,我自醒來後,便有意觀察百姓們的生活。如今百姓們安居樂業,吃的東西也比以前好多了,我心甚慰。”
尤星越飛快抿了下唇角,壓住弧度,可眼睛裡笑意控制不住:“我懂了。不過你以後有什麽打算?還是繼續這麽體察民情?”
景熠愣了一下。
以後?
不肯說,或許有難言之隱。
尤星越道:“不介意的話,今天可以來店裡,明天等政府部門上班了,我帶你過去。難道那隻魚精還活著嗎?”
要是現在還有這麽狂的魚精,總局不可能不管。
景熠陷入猶豫,過了一會兒,輕聲道:“魚精在鎮壓後的幾百年後就死了……你的店離得很遠嗎?”
他現在其實也算是古董吧?
尤星越估算了一下距離:“不太近。”
景熠道:“那算了吧。”
尤星越一怔:“不想去太遠的地方嗎?其實可以申請一個靠近江邊的住所,現在的世界和以前不一樣了,必然要耗費大量時間去適應。”
從店裡幾個器靈們的經歷來看,大部分古董會斷斷續續蘇醒,雖然和現代社會產生脫節,但是不會太嚴重。
就連戚知雨也兩百多年前醒過一次,司尋是目前店裡和社會最脫節的器靈,但他現在有了康白麗夫妻的陪伴。
景熠和人世脫節的時間大概相當長,連普通話都是現學的。想想也很正常,他是鎮山河的大鼎,輕易不能移動。
乾朝定坤六年入江,距今兩千多年。滾滾江水裡兩千多年,不知何時生出靈智,,日夜看著滾滾江水奔流。
景熠面露遲疑。
尤星越道:“你不太信我們?或者你在江水裡再待一段時間,自己慢慢看看這個世界?”
景熠皺緊眉頭:“不是不信,我是不知道要怎麽解釋。”
他比劃了一下:“我不能離開太遠,只能到那裡去,我現在只有魂魄,本體不在。”
尤星越看著景熠如同活人的軀體,微微蹙眉,後退一步端詳景熠:“化形的器靈,按理說是可以到處跑的。”
器靈的修為分為好幾個等級,最淺顯者只是有個意識,隨著與人世的糾葛加深,誕生出完整的魂魄,這個時候的魂魄只能安分待在本體內。
再修煉修煉,魂魄可以暫時脫離本體,修為越高,脫離本體的時間和距離逐漸增加。這個修為的器靈已經可以輕松帶著本體到處跑了。
再高一層次,魂魄可以從本體的形態變成人類。
最後,器靈和妖怪一樣,原形也可以化成人類,到了這個層次,就不需要再受到拘束。
尤星越將靈力運轉到眼睛處,看向景熠的時候立刻被閃到了——
景熠已經到了最後的階段,修為深厚十分強悍。因為鎮壓作惡的魚精,大概是受過百姓們的祭祀,身上不僅有功德還有纏繞國運。
簡單來說,又金又紫,非常閃亮。
時無宴道:“他是魂魄修煉出肉身,本體還在江水的大陣中,受到陣法的壓製,無法離開。”
景熠連連點頭:“對。我每次想要走遠一點的時候,就會被拽回來。”
景熠有點渴望:“前面有一家用奇怪調料的,烤海魚的店呢,我都沒有去過。”
尤星越看向景熠的身體。
景熠身上有一根連接穎江的線,而且非常鮮明。尤星越一開始以為是景熠在江水中數千年,與穎江已經產生了聯系。
現在看來,這是連接本體的線。
至於牽連著穎江的線,應當是連在本體上。
尤星越道:“看來我接手不留客的時間還是太短了,沒見過這種情況……”
時無宴卻道:“不是星越的錯,這是少見的情況。嚴格來說,他不是器靈。當初龍王廟的小蛇妖與他相同,都是生靈死後,魂魄依附在器物中。不過這麽多年下來,魂魄早與器物融為一體,也可以被劃分到器靈的范疇。”
時無宴補充道:“數千年的時間足夠久遠,我第一眼也沒有看出來。”
尤星越看向景熠。
景熠連忙辯解道:“我沒有騙你!我只是不知道自己到底算什麽,聽你說器靈是那樣的,我覺得自己應該算。”
有良好的自我管理意識,進行自我分類。
尤星越很想吐槽一句,但是不知道為什麽有點笑不出來。
穎江市關於大鼎的野史很多,有人說大鼎下江的時候用活人祭祀,這也是野史裡女帝受到詬病的一點。
景熠卻道:“你這是什麽眼神?我一點都不可憐。”
他驕傲道:“我乃乾朝皇子熠,也是鑄鼎人之一,封地在江對岸,是自願的。”
乾朝,國姓景。
因為是人,所以不懂叫什麽器靈,因為只是鑄鼎卻不懂修煉,所以不懂如何使用靈力。
所以醒過來的時候,景熠爬上岸,後來又順著飯食的香氣坐在了小吃街旁邊,任憑路過的人投來各異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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