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都:“…………”
這,確實有點兒離譜了。
“那時候他跟我說,等醫藥費一還完他就去找個地方自我了斷,反正活著就是倒霉和浪費糧食,一點兒意思都沒有,”克裡斯說著又烤好了一串,在唐都驚悚的目光下壘在了他面前高高的“金字塔”烤肉串上,“我跟他交情也不深,就問了他一句還有多少沒還,他說還有十萬,大概也就是一次任務結束後我付給他的報酬金。”
“那你付給他了嗎?”唐都忍不住問道。
他覺得要是換了他,這說什麽都得當一回老賴了。
“給了,我不喜歡欠人人情,也不想和其他人沾染太深的關系。”克裡斯語氣平淡地說道,“然後他拿了錢說了聲謝謝,就走了,我也沒問他去哪裡。”
“後來我才知道,他是去了一趟第四主星,因為那邊有條很少人知道的法律,說是如果行人故意擅闖紅綠燈會重罰,即使出了交通事故死亡,也會罰很多錢賠給司機,嚴重點甚至還會拍賣死者的不動產。他雖然沒錢,但老家的房子變賣了也值個幾十萬星幣,就打算用這個當做司機的精神補償金了。”
“然後呢?”
“然後他就碰瓷了他老婆開的車,”克裡斯說到這裡,一向不苟言笑的臉上也出現了一絲笑意,雖然只是轉瞬即逝,“他老婆剛拿到駕照第一天就差點兒撞死人,你說他是不是霉星。”
雖然很慘,但唐都還是忍不住笑了:“確實。”
“因為搶救及時,他被救回來了,但是房子被罰沒了,徹底成了個窮光蛋。於是他又去深夜碰瓷,為了確保這次死得乾脆一點,就專門挑深夜無人飆車黨出沒的盤山路碰瓷,結果這回倒好,碰到了個無證駕駛的。”
唐都沉默一秒,試探性地問道:“……不會是我大哥吧?”
克裡斯肯定了他的猜測:“就是唐覺。”
唐都:“…………”
離離原上譜。
雷蒙德這到底是什麽運氣?說是倒霉也夠倒霉的,但他接連兩次碰瓷,一次碰來了老婆,一次碰來了後半輩子的大金主——雖然雷蒙德現在為他工作,可這位確實也是唐覺派到他身邊的。
“我挺想知道,為什麽我到現在都還沒被他的倒霉牽連的,”唐都喃喃道,“還有我大哥,先不提雷蒙德這運氣,敢雇來碰瓷他的人當手下,真是勇氣可嘉。”
“他說是因為我。”
一道女聲插.入了他們的話題,唐都和克裡斯同時抬頭望去,發現雷蒙德的妻子不知何時又坐回到了他們面前,手裡還拿著一根剛穿好的烤串在爐火上翻轉著。
“我從小到大都很幸運,雖然沒中過什麽大額彩票,但基本上什麽抽獎名單總是少不了我,”她望著熊熊燃燒的火焰,唇邊微揚,臉上的表情在火光的映照下異常柔和,“走在路上不是能撿到錢就是別人遺失的貴重物品,就連大學也是調劑撿漏上的好專業。”
唐都笑道:“雷蒙德聽了那豈不是要嫉妒死。”
“那倒是,”這位長相普普通通、但一看性格就很好相處的夫人擼起袖子,隨意地把碎發別在耳後,朝他露出一抹狡黠的笑容,“我直到現在都覺得我很幸運,因為我在救護車上跟他講了這些事,本來他都已經躺在那兒半死不活了,結果硬生生被我氣活了。”
唐都乾笑起來:“果然,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那你們倆是怎麽在一起的?”
“哎呀,”她的臉上飛起一抹緋紅,“這個說來就話長了,其實是我主動追的他,因為我覺得像他這麽倒霉的人實在很可憐,但他一直不答應我,覺得會把我也連累倒霉的,但其實根本沒有。”
她笑了笑:“如果說幸運有數值的話,我是正一,那他就是負一,我們倆加起來,正好是一對普普通通的小夫妻,這不是挺好的嗎。”
唐都把視線投向遠處已經倒在草地上呼呼大睡的雷蒙德,勾唇道:“是啊,正負相消,幸運的沒有那麽幸運,倒霉的也沒有那麽倒霉了。”
“我一直想要個孩子,”她輕聲道,“畢竟是從我肚子裡出來的,我都已經想好了,不管男女,將來小名都叫幸運。這樣咱們一家子也能多一點運氣,讓那個倒霉蛋也沾沾光。”
唐都張了張嘴,還沒說什麽,就被她硬塞了一串烤得焦糊的雞肉串。看著唐都握著串發愣的樣子,她忍俊不禁,起身繞過來,附耳悄悄對他說道:“小唐總督,我聽說您最近正在找人,以我追人多年的經驗給您支個招,當然采不采納還是要看您自己。”
唐都本想說自己找人其實不是那個意思,但想想讓這位太太知道太多內情反而對她是種壞事,於是就把到嘴邊的話默默咽了下去。
“你說。”
“對待那種沉浸在自己世界裡,動不動就喜歡玩消失的混蛋,”她笑眯眯地說道,“咱們作為正常人,就要主動出擊!既然他喜歡躲,那就堵到他躲無可躲,用盡一切方法把他從犄角旮旯裡拽出來,攤在太陽底下曬一曬,開誠公布地談一談,告訴他你內心的想法,會很有用的哦。”
“要是實在找不到人呢?”唐都問道。
“這樣的話,稍稍有些難辦,但也不是不能辦。”她想了想回答道,“你既然要找一個人,起碼對他還是有那麽一點了解的吧,你覺得他最在乎什麽?拿捏住這一點,他自然跑不了多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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