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都老臉一紅,也不裝了,掀開被子問他:“你的傷口好點兒了嗎?”
那月在克裡斯冰冷的注視下走到唐都的床邊,在注意到唐都盯著蘋果蹙眉的動作後微微一愣,隨即意味不明地笑了笑。
“剛從修複倉出來,已經愈合了。”他一邊咀嚼一邊含糊著說道。
“那就好。”
唐都雖然討厭蘋果,但也沒霸道到不讓別人吃的地步。他很快就被那月的話轉移了注意力,心想帝國發明的這個黑科技還真不錯,就算斷胳膊斷腿也能愈合再生,怪不得當初克裡斯受了這麽重的傷,現在看上去卻跟個沒事人一樣。
那月斟酌了一下語句,繼續說道:“其實我今天來找總督閣下,是有一事相求。據我所知海塔爾並沒有成立神秘事件應急處理部門,不知您是否願意讓我留在總督府,作為外聘的神秘事件處理人員呢?”
唐都眨巴了一下眼睛,沒反應過來。
“出動報酬就按照這次的價格給就可以了,”大概是以為他在猶豫,那月咽下蘋果,很誠懇地看著他說道,“我對錢財其實不怎麽看重。”
“…………”
那月的表情嚴肅起來:“八十萬星幣是我的底線,總督閣下,您去外面打聽一圈,這絕對是良心價,真的不能再低了。”
“那個,”唐都尷尬地說,“其實現在我們這裡百廢待興,就連總督府下個月的工資,估計都……你懂的。”
那月啞然。
“那就七十萬星幣,”他唉聲歎氣道,又極不情願地退讓了一步,表情肉疼得像是有人在用鈍刀子割他的肉,“工資發不出來可以先欠著,這樣行了吧?”
“……抱歉,但我想知道你為什麽一定要留在總督府?”
唐都無法理解那月的想法。
“星相告訴我,留在您身邊有助於達成我的目的。”那月說道,眼神在這一刻顯得無比認真,“我有一件必須要去做的事情,總督閣下,我就是為此而來的。”
唐都沉吟起來。
其實,像那月這樣的高精神力者可遇而不可求,他主動願意留下,那簡直是天上掉餡餅的好事。
“可以是可以,不過能告訴我嗎,你想做的事情是什麽?或許我也可以幫忙。”
他試探性地問道。
那月搖了搖頭:“抱歉,現在我還無法告知您,不過我可以向您保證,這件事絕對不會對您造成任何損害。如果您心懷顧慮的話,我現在就可以立下誓言。”
這個世界的誓言可不僅僅是象征意義上的口頭承諾,而是有切實約束力的神秘契約。尤其是對於那月這樣經常與命運打交道的佔星師來說,違背宇宙律法造成的危害性,甚至不亞於自殺。
唐都搖搖頭:“這就不必了,我相信你。”
他並沒有忘記之前系統提示的好感度通知。
而且不知道為什麽,唐都從第一次見面起就覺得,那月和自己在某方面很像。
不僅僅是外貌特征,還有待人接物時的態度、話題切入的方式甚至是笑起來的感覺,他們都有一種微妙的相似之處。就像唐都很久之前聽說過的一則都市傳說,“世界上的某個角落裡存在著另一個你”一樣。
“還有最後一件事,”就在克裡斯忍無可忍地準備趕人時,那月把吃完的蘋果核丟進垃圾桶,正色對唐都說道,“多虧了總督閣下身先士卒,這次的神秘事件得到了及時控制,沒有造成不可挽回的影響,後續的撫恤金政府也在您之前的叮囑下發放到位了,海塔爾當地的民眾非常感激您的所作所為,所以——”
他微笑著用大拇指示意了一下窗外的位置:“您要拉開窗簾看看嗎?”
唐都看著克裡斯為自己拉開窗簾,撐起半邊身子,探頭朝下方望去。
現在是上午九點四十七分,海塔爾的天空卻罕見地褪去了陰霾。湛藍的天空露出了原本的樣貌,溫暖的光芒照耀在大地上,整座城市似乎都重新煥發出了生機。
在總督府高高的鐵柵欄大門前,還站著不少人——有頭髮花白的老人,有漁民打扮的年輕漢子,還有讓孩子騎在自己肩膀上的父母。他們仰著頭,翹首以盼地盯著總督府緊閉的大門,很快就有人眼尖地注意到了呆在二樓的白發少年,人群頓時爆發出了一陣響亮的歡呼聲。
他們在侍衛們的勸導驅離下,仍在不斷高喊著唐都的名字,熱切而激動地稱呼他為“小唐總督”。
在騷動了一陣後,沒過多久,人們就開始試圖將手中的鮮花扔進總督府內。
海塔爾作為冬之城常年積雪,氣候寒冷乾燥,鮮花對於他們來說是十分稀缺的珍貴植物。因此拋花這一行為在海塔爾的傳統文化中,代表著他們內心的祝福和衷心喜愛。
唐都靠在床頭,他拿下額頭上的毛巾,雖然臉色依舊蒼白,但注視著下方的目光卻十分平靜柔和。
“我想,”他往窗外看了一會兒,忽然對房間裡的另外兩個人說道,“我好像有些明白,為什麽會有人心甘情願地坐在這個朝不保夕的位置上,兢兢業業地乾那麽多年了。”
對於人類來說,總有些東西是無法舍棄的。
比如理性。
再比如,肩上的責任。
然而,克裡斯還好,在聽到唐都這句話後,一旁那月的臉色卻瞬間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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