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去市中心逛逛吧。”
但天公不作美,唐都和克裡斯兩人才走到一半路程,原本零星飄落的小雪就開始越下越大。望著街道上紛紛揚揚的雪花,無奈之下,唐都也只能讓克裡斯叫了車,提前回總督府了。
“哎呀,怎麽剛回來雪就小了呀,真是的。看來就是老天也看不下去某人吃獨食的行為了,嘖嘖嘖。”
雷蒙德在大廳內一邊來回走動,一邊表情浮誇地重重歎氣。瞧他那股子得意勁兒,就差沒貼到克裡斯的眼皮子底下了。
克裡斯拿著毛巾給坐在沙發上的唐都擦頭髮,壓根兒懶得搭理他。
“下次有機會請你們一起去市中心的酒店吃飯。”唐都安撫他。
在知道他現在缺錢後,唐覺直接往他銀行卡上打了一個億,讓唐都一夜之間就從窮光蛋變成了億萬富翁。
唐都決定從今往後一定要好好抱住這條大腿。
這位可是現世財神爺啊!
當然,這一個億他也沒有亂花,其中很大一筆都唐都都交給了那月,讓他去搜集一些封印物的拍賣消息,如果有看到好的就直接幫他買下來。
他沒忘記那月還有一個情報師的職業,覺得自己此舉算是物盡其用。但那月卻似乎不太理解唐都這份來得過於輕易的信任,他半是打趣地問道:“總督閣下,這麽多錢都交給我,就不怕我卷款跑路嗎?我可是很缺錢的。”
唐都真心道:“你現在要是能一個人離開總督府,我也挺佩服你的。”
那月沉默了。
確實,因為他和唐都的外貌特征過於相像,都是白發藍眸,因此哪怕兩人的五官輪廓完全沒有相似之處,海塔爾的絕大部分人們,還是無比堅定地認為那月就是他們總督閣下的親戚。
導致每次他出門,都得被當地熱情的居民團團圍住,被迫帶一堆當地的土特產回來,說是“給總督閣下好好補一下身體”。
“那這麽看來,我也算是被您吃得死死的了。”那月故意歎氣道,在換來克裡斯一個凌厲的眼刀後聳了聳肩,表情卻十分不以為意。
唐都好奇地看著他倆:“你們兩個,好像關系還不錯的樣子。”
“完全沒有。”“誰和他關系不錯?”
那月和克裡斯幾乎是異口同聲地說道。
“看吧,我就說你們關系不錯,就連否認都這麽有默契。”
唐都忍著笑露出一臉欣慰的表情,把兩人都惡心壞了。
“只是多年前認識而已,”克裡斯冷哼一聲,把手中的毛巾折疊起來掛在臂彎處,“如果可以的話我寧願把那段記憶刪除。”
那月雙手抄在袖子裡,面帶笑意,嘴上卻毫不示弱。
“巧了,我也一樣。”
瞧這兩位之間劍拔弩張的氣氛,很難說當初那月中的那一槍裡沒有克裡斯夾帶私貨的成分。
“剛才的雪下得太大了,我去樓上看看花。”
唐都一本正經地從沙發上站起身。
明智的上司不會隨便介入下屬間的紛爭,三十六計走為上計。
總督府二樓的陽台和門前兩側的花園內種滿了海塔爾特產的冬日水晶花,每逢天氣晴朗的日子,陽光映照下,花朵盛放的姿態比真正的水晶還要晶瑩璀璨。
“真好啊,”上午曾和唐都搭話的那位老人坐在噴泉邊上,他把拐杖放在一邊,仰頭望著上方的晴空萬裡,“自從小唐總督來了之後,海塔爾的晴天就越來越多了。”
“嗯。”
“真想見見小唐總督啊,可惜我腿腳不太好,只能在家門口的廣場上走走了,”他遺憾道,扭頭看到安靜坐在身旁的長發青年時,卻驚訝地睜大了渾濁的雙眼,“哎,小夥子,你又回來啦?”
“嗯。”
“哎呦,我還以為你不來了呢。今早有個長得很俊的年輕人坐在這兒,我還當是你呢……”
老人絮絮叨叨地說著,忽然廣場上出現了一小股騷動,原來是有人看到了站在陽台上的小唐總督,還有人指著他身旁穿著燕尾服的男人說道:“那位就是克裡斯先生!之前我在總督府外面見過他!”
老人順著他們說的方向望去,看了半天,歎氣道:“可惜我眼神也不太好,什麽都看不見。”
正說著,一片雪花落在了他的手背上。
“怎麽又下雪了?”他抱怨道,“今天這鬼天氣真是該死的反常,說下就下,說停就停,這還沒一會兒呢,就又開始下了,存心不想讓人出門是吧。”
老人站起身,對那位一直沉默地坐在那裡的長發青年說道:“小夥子,先回去吧,等雪停了再出來也不遲。”
“不會停的。”
“什麽?”
老人還有些耳背,他瞪大眼睛看著這個穿著一身黑色防風裝的長發青年,終於發現對方今天好像並沒有帶口琴出來,但肩膀和長發上都已經落滿了雪。
“雪不會停的。”長發青年又重複了一遍。
“為什麽?”老人有些不解。
他仰起頭,望著灰蒙蒙的天空,靜默良久,緩緩呼出一口白氣,輕聲道:
“他怕冷。雪一下大,就不會再出來了。”
第11章 孤獨的神
長發青年在說完這句話後,便又恢復到了一言不發的狀態。
纖長的睫毛低垂著,平靜空茫的灰瞳盯著前方的空地,渾身上下包裹得嚴嚴實實,就連雙手也戴著黑色的皮質手套,他就像是一個遊離在這城市街道上的黑色幽靈,永恆地被固定在了死亡的瞬間,失去了感知溫度、情感與時間變化的能力,與周遭的一切喧囂生機都是如此格格不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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