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這個“原因”具體又是什麽?
連接著的線索再一次中斷,小雄蟲苦惱地摸了摸手臂,重新將小紅蟲放到了口袋裡。
從別墅中出來後,阿瑞帶著顧庭往主星艦走,剛走沒兩步,便聽到身後傳來幾聲呼喚——
“閣下!”
“嗯?”顧庭回頭,竟然看到了正大步走來的圖因斯。
“閣下,好久不見。”自從那件事情後,圖因斯重回異獸戰場,但不可否認,顧庭在他心裡留下了極其濃墨重彩的一筆,那日夜撩動的雨後青草味兒總是浮在他的夢境中,曾經因為狂化帶來的痛苦就像是黃粱一夢。
“好久不見。”
圖因斯依舊是原來的樣子,只是俊朗的側臉上又多了幾道傷痕,似乎是雌蟲故意沒有使用治療儀消除痕跡。他目光熱烈地盯著矮了好幾個頭的小雄蟲,那一副壓抑著興奮的樣子連他身側的同伴見了都十分詫異。
阿瑞有些緊張地擋在小雄蟲身邊,顧庭搖了搖頭,“沒事,我認識他。”
在圖因斯的身側還跟著一青年模樣的雌蟲,面目儒雅,黑發黑瞳,整個蟲都散發著一種和葉萊一般的書卷氣息,但他們的差距又在於眼前的這隻雌蟲身上有種揮之不去的憂鬱感,似乎經歷過什麽莫大的悲愴,且無法釋懷。
圖因斯道:“這位是顧庭閣下。”
憂鬱雌蟲感受到了顧庭的目光,他露出一個虛虛的笑容,“閣下您好,我是柯藍·幕星之眼。”
顧庭/阿瑞:“幕星之眼?”
圖因斯有些意外,他來回打量,“怎麽,你們認識?”
“不認識,”阿瑞態度立馬冷硬,原先放下來的手臂再一次擋在了顧庭的身邊,將小雄蟲嚴嚴實實地護在自己的身後,“前不久顧庭閣下差點被賣給幕星之眼,你說我們認識不認識?”
“賣?”柯藍皺眉,立馬想到了什麽,俊美的臉龐愈發蒼白,甚至流露出幾分自我厭惡後的寡淡,“抱歉,我想那應該是我的家蟲……閣下,真的很抱歉。”
“唔,那你還知道什麽?”小雄蟲目光灼灼,“或者說,你和索勳·幕星之眼的關系是什麽?”
“我……”柯藍頓了頓,“真的抱歉,我已經離開幕星之眼很久了,但索勳是我的弟弟,他、他是一隻很有天賦的高級雌蟲,也是雌父心裡下一任家主的最優選擇,只不過……”
柯藍吐出一口濁氣,他早就決定要脫離幕星之眼了,而那些事情也沒有什麽可隱瞞的了,“索勳雖然天賦很高,但也極容易陷入狂化,所以一直以蟲形被關在家裡,甚至為了防止他傷蟲而用鐵鏈控制起來。自我有記憶來,索勳似乎從來沒有過自由,雌父嚴格管控著他的一切,就連我都不允許隨便去見他。”
“其實關於幕星之眼,有一件事很多身居高位的蟲都隱約知道——幕星之眼家的雌蟲在與雄蟲締結關系後,雄蟲基本活不過十年,最短的可能只有一兩年……這是幕星之眼聯合帝國、寶石協會一起隱瞞的秘密,只有極少數的蟲才了解事情的真相。”
“幕星之眼,是倚靠吞噬低級雄蟲伴侶來緩解蟲種中天生所帶劣勢的魔鬼。他們會在締結關系的時候讓雄蟲飲下幕星之眼的血液,血液在某種程度上能夠影響雄蟲的判斷,讓雄蟲開始依賴幕星之眼,並逐漸將那種依賴轉化為愛意。於是到了後期,雄蟲會心甘情願地主動為幕星之眼獻身——即使代價是自己的生命。”
“在我看來,這就是一場騙局,一場愛意為虛、吞噬為實的騙局,幕星之眼所圖從來都是改變基因中的劣勢,他們是一群不懂愛的瘋子!”
柯藍眯了眯眼,他想到了自己的雄父。那是一位F級的雄蟲,或許一開始是不情願的,但在血液能力的誘哄下,那隻雄蟲逐漸沉溺在幕星之眼給予的溫柔裡,並在索勳出生後,將自己的身體投入到格萊·幕星之眼貪婪的巨口之中,至此屍骨無存,所有的一切都化作了血水與格萊融為一體。
他的雌父格萊說,那是和伴侶達成了永恆的共生,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可柯藍卻覺得惡心。當初他親眼目睹了一切,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雌父吃掉了雄父,更是看到雌父露出了饜足的神情,那一幕是留在他心裡一輩子的陰影。
柯藍苦笑,他看向仰頭盯著自己的小雄蟲。記憶裡,雄父的眼睛也是藍色的,只是更深一點。
他道:“閣下,幕星之眼家族裡沒有好蟲,永遠都不要相信他們的話。如果我猜的不錯,我父親已經盯上您了,他想將您作為索勳的‘養料’。”
“那你呢?”顧庭反問。
柯藍張了張嘴,忽然無聲。
“柯藍和他們不一樣。”圖因斯忽然開口了,他和柯藍是同僚,對於對方的性格還是有幾分了解的,如果說幕星之眼的家族裡都是瘋子,那麽柯藍應該是唯一一個保持理智、嘗試遠離瘋狂的蟲。
“對,我和他們不一樣。”柯藍笑了笑,“剛才是我介紹錯了——我是柯藍,與幕星之眼無關。”
從年幼時看到雌父吞噬雄父後,柯藍便一直生活在悔恨之中。他敬愛著自己的雄父,但他也是懦夫,因為他無法衝著生養他的雌父復仇,於是他便一直在等著脫離幕星之眼的機會。
而這場烏比斯聯盟的反叛,為柯藍提供了一個真正逃離的可能,從此再無帝國,幕星之眼也無法在掌權者的包攬下一手遮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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