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見世事無常,總沒有絕對一說。”
祁霄比池越想象的沉穩的多,從一開始知曉唐綾認出來了他天策營的身份,到聽完刺殺倪玨的任務,再到得知唐綾和黃澤獻將他的畫像送出,祁霄雖有驚疑、有震動、有一時的不知所措,但他遠遠比池越預想的要冷靜沉穩的多,沒有半句廢話,沒有愚蠢的問題,在池越的言簡意賅中抓到了所有重點。
而祁霄對池越的態度,看他的眼神,竟然無甚變化,沒有無用的憐憫、沒有慌亂的驚懼、也沒有世俗的厭棄,這反而令池越有些驚喜了,祁霄真的很像陛下。
祁霄緩緩抬起眼,慢慢看向池越:“我們也不虧。
與星羅衛在元京城中的據點相比,你的畫像根本不值一提。
你的易容術出神入化,就算星羅衛中人人都似唐綾那般心細如發,也認不出你。
即便認出來了,以你的輕功,全身而退總是可以的。”
池越終於忍不住笑起來:“多謝殿下誇讚。”
“陛下有其他吩咐嗎?”
池越偏了偏頭,衝著祁霄眨了眨眼:“殿下不擔心我、不擔心天策營,反而擔心唐公子?”
祁霄翻了手腕,掌中玉牌一瞬消失不見,他學著池越的樣子,慢慢也偏了頭過去:“既然沒有,你可以下去了。”
相同偏頭的動作,池越做起來是戲謔,祁霄卻似無聲的威脅。
池越一笑:“是。”
池越走後,祁霄才忍不住沉聲長歎,他該怎麽辦呢?
陛下為何要將天策營給他?
若沒有池越的幫助,羅瑜的案子恐怕不可能如此順利,但祁霄一樣能查清楚。
讓他跟在裴浩身邊查案,是考驗他的能力;讓他查清案子,讓曹巍山欠他一份恩情,是助他理清元京城中局勢。
池越的任務是監視他嗎?若是,隻說池越是暗衛即可,何須提天策營?還是當著裴浩的面說?
祁霄原本來不及細想之事,現在卻必須要仔細琢磨了。
***
不知不覺夜已深,還有一日便是中秋,可外頭月色晦暗迷蒙,夜幕似重紗將圓月包裹起來,連夜裡的風都沉悶無比。
唐綾還在燈下讀書,可手裡這卷已讀了許久,卻一頁都翻不過去。
祁霄早該回來了吧?唐綾答應了要在仰熙齋等的,可他食言了。
而祁霄也沒有來華溪別院找他,是都知道了吧……
“咚咚。”
敲門聲驚著了唐綾,手中書卷啪嗒掉到了地上。
“公子。”
青嵐推門進來,端了盞茶送到唐綾手中,彎腰替他拾起了書卷,“公子喝了安神茶早些休息吧。
明明都犯困了。”
唐綾看著青嵐,心中滿滿都是一驚一喜之後的失落惆悵。
祁霄不會來了。
唐綾低頭將安神茶飲盡:“知道了,青嵐你也去休息吧。”
青嵐端著空茶盞離開,關門前還不忘再嘮叨一句:“公子早點歇吧。”
房門合上,緊緊一閉,一室之中又只剩下唐綾一個人,身側一盞燈,手邊一卷書。
唐綾又將書卷打開,就著燈火,還是一個字都看不進去。
不知又怔愣了多久,唐綾的房門被輕輕推開,他甚至都沒有發覺,直到手中的書卷被抽走,他才突然回神抬眼去看,燈卻突然滅了,漆黑一片什麽都看不到。
祁霄將唐綾打橫抱起,在唐綾驚嚇出聲前,低聲道:“是我。”
不待唐綾反應過來已被祁霄抱到了床上,任由祁霄輕手輕腳地替他除去鞋襪。
唐綾逐漸適應了黑暗,今夜月色不亮,透不進窗欞只能將一層銀灰鋪在上面。
唐綾看清了祁霄的輪廓卻看不清他的表情,伸手托住他的臉頰,手指上溫熱的觸感才讓他確認人是真實的,就在他跟前。
“回來了?”唐綾的聲音有些澀,卻隱隱帶著些驚喜,又似乎有些委屈,“已經很晚了,我以為你不會來了。”
“嗯……”祁霄抬手覆在唐綾的手背上,輕聲說道,“你還在等我。”
今日發生了太多事情,祁霄心裡亂糟糟的,本不曉得怎麽來見唐綾,可還是忍不住想見他的衝動,便悄無聲息地來了華溪別院,想著若唐綾已經熄燈睡下,他便原路返回。
當他看見唐綾屋內還有燈火時,心頭湧上許許多多奇奇怪怪的滋味,他還來不及分辨清楚是什麽,人已落到了唐綾屋前推門而入。
祁霄脫去外袍,躺倒唐綾身邊,將人拉進懷裡,不緊不松地抱著。
唐綾靠在祁霄懷裡,安安靜靜地由他抱著,什麽都不說,什麽都不問,好像就可以什麽都不想。
只是鼻尖嗅到一絲突兀的醇香。
“你喝酒了?”
祁霄是喝了不少,洗了澡才過來的,身上酒氣幾乎洗乾淨了,但他靠得唐綾那麽近,還是難免被發現。
“杏花雨,上一次還是在你這裡喝到的。”
杏花雨?晚上黃澤獻很是高興,喝的也是杏花雨。
“……你都知道了?”唐綾勾著祁霄的手臂縮了縮,摟他更緊些,像是怕祁霄會跑了。
“嗯。”
祁霄將自己埋進唐綾的頸間,蹭著他微涼的皮膚,喃喃地說,“唐綾,給我。”
祁霄的聲音那麽輕,除了唐綾誰都聽不見,卻在他耳中炸開了響,驀然心跳漏了一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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