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祁霄瞧見那條小白蛇,就是喜歡,就想送給唐綾,似乎並沒有什麽道理。
而對白溪橋的問題,他無法回答。
“朋友罷了。”
“哈,”白溪橋哼笑一聲,十分不屑,“朋友?你跟他?你自己信嗎?”
“師兄,你到底想說什麽?”
“莫說現在,就是還在雍城那會兒,從那把折扇開始,你就不對頭,唐綾給你喂了迷藥了吧?一次兩次救他不夠,你如今為了他、為了一條白蛇,都敢在陛下面前信口胡說,命不要了?”
祁霄皺眉,他想反駁,但白溪橋說的沒錯,他就是想把小白蛇送給唐綾,別人看一眼都不行,老五不行、陛下也不行。
“在他面前,謹小慎微並不會讓我好活。
就算當眾忤逆他,也不見得會丟了性命。
他將我擺在老五老七之前,給我恩旨讓我可以隨時入宮,圍獵要逼我盡全力,他將我高高架起,讓我成了眾矢之的,那種情形他雖不一定會偏幫於我,但一定不會當真責罰於我。
反過來說,若真能惹怒了他,讓我受點責罰,好讓老五老七就此放過我,那才好呢。”
祁霄背著白溪橋將新換上的衣袍整理好,整理著腰帶。
“狡辯。”
“對了,在林中我並沒察覺有人暗中跟著。
他說玄機暗伏在林中應該不是騙我,但恐怕不是暗衛,而是混在了圍獵的人裡面。
姚一山的手下,或者就是姚一山也有可能。
你見陸秀林時一定要避開人。”
“陸秀林一時半會兒跑不了。
玄機營還難不住我。”
白溪橋按著祁霄的肩頭,壓他坐下,自己居高臨下地瞪著他,“你別給我東拉西扯,我跟你說的是唐綾。
既然你對他沒那個意思,就離他遠點。”
祁霄怔了半晌,突然笑起來:“若有那個意思,是否可以離他再近些?”
白溪橋臉色愈發陰沉,惡狠狠地道:“你再說一遍。”
祁霄收斂起了玩笑,垂頭不語。
白溪橋挨著祁霄坐下,說道:“霄兒你可聽過藥農與蛇的故事?”
不等祁霄做回應,白溪橋已繼續說道:“藥農上山采藥,撿到一條受傷的小蛇,便救了它。
小蛇仿佛通人性,對藥農很是親昵,喜歡盤在藥農身邊,甚至鑽進他的衣服裡,漸漸的,藥農習慣了小蛇的陪伴,也喜歡將小蛇踹在懷裡,與它同吃同住同眠,如此十多年,小蛇長成了巨蟒,卻還是依賴著藥農。
直到有一日,本該出門送藥材的藥農沒有來,村民們上門去尋,才發現藥農失蹤了,而蛇就在屋後的藥田裡,腹部撐出數倍,它將藥農吞入了腹中。”
祁霄看了白溪橋一眼,非常不喜歡他的這個故事。
“原來蛇日日盤著藥農睡覺不是親昵,而是時時在以自己的身長丈量是否有能力吞下獵物。”
“唐綾不是蛇。”
可祁霄自己都說小白蛇像極唐綾,好看,卻有劇毒。
“他現在不咬你,不代表是喜歡你。
等他咬你的時候,萬事休矣。”
祁霄歎了一聲,沉默良久,終於緩緩開口:“師兄……”
“行了。”
白溪橋抬手打斷祁霄,沉沉低歎,“你比師兄我聰明,自己想清楚吧。”
白溪橋站起來定定看了看祁霄,轉身走了出去。
祁霄又低垂了頭,不住輕聲歎息。
***
未時,第二場圍獵開始,周國使節抽到了這一組,唐綾也在其中。
唐綾的身形相較與參加圍獵的軍將兵士消瘦許多,他坐在馬上,神情恬淡,身旁世家公子各個鉚足了勁,還未入林就已興奮不已,唐綾卻像是個來踏青的,漫不經心的目光隨風望向天邊、雲間、密林,忽然一轉臉向著祁霄看過來。
四目相對、眼神交匯的那一刻唐綾輕輕笑了笑,雖然隔得有些遠,但祁霄還是看得清清楚楚,微微傾斜的日光比早上嬌豔的多,灑在唐綾的身上隨著他月白繡銀的袍子泛出層層的光亮,如波如鱗,似乎更像那條小白蛇了,好看極了。
金鑼聲響,唐綾策馬隨眾入了密林,祁霄才緩緩收回目光,低頭飲茶。
圍獵進行的兩個時辰,校場上其他人自然有其他的遊戲,投壺、蹴鞠、馬球玩什麽都可以。
祁霄原本是個不起眼的皇子,如今被皇帝幾番提及,想藏卻無處可藏,圍獵才開始,五皇子和七皇子就來邀祁霄打馬球去。
眾目睽睽之下,祁霄不好駁了兩位兄長的意,便隻得演一出兄友弟恭,臨行前,祁霄無意中還瞥見了陸方盡的壞笑,他心中起了個壞主意,索性將陸方盡也邀來,罪不能他一個人受,大家一起才熱鬧。
***
一直到夜裡,營帳外起了篝火烤肉做宴,祁霄才得了機會與唐綾坐到一塊。
原本晚上這頓是各自烤自己的獵物,但祁霄為了贏,獵的都是那些小東西,田鼠鳥雀雖是不少,可處理起來麻煩也不夠這麽多人吃的,而唐綾他們獵得東西不算多也不算少,山羊、野豬、野兔、鹿都有,正好讓祁霄尋到了機會過來蹭吃蹭喝。
白溪橋聽祁霄說要過去蹭晚飯,氣得直哼哼,寧可在營帳裡啃乾饃也不來,若非他們現在是在百雁山、皇帝眼皮子底下,白溪橋絕對要將祁霄暴揍一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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