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繹找我有事?”祁霄大步邁入唐綾的房間,隨意地往太師椅上一座。
“近日來多得王爺的照拂,王爺的救命之恩無以為報,便隻好送王爺一件小物聊表心意,不知王爺是否能瞧得上眼。”
唐綾雙手捧著錦匣遞到祁霄面前。
祁霄見了錦匣一點好奇都無,目光隻從上面輕輕掃過反而落在了唐綾的手腕上。
祁霄伸手拉住唐綾的小臂,皺了皺眉:“腕子怎麽磨破了?阿玉!”
阿玉在房門口候著,聽祁霄一聲喊,心頭一跳,忙小跑進來:“王爺。”
“怎麽回事?!讓你伺候好公子,怎麽傷了?!”
“王爺饒命!”阿玉撲通一聲跪倒在地。
唐綾被祁霄嚇了一跳,忙替阿玉解圍:“與阿玉無關,這副鐐銬太重了,磨到一些而已,沒事的。”
祁霄垂眼看著阿玉,眼神的狠厲令人膽寒,房間裡的溫度似乎一瞬驟降,冷得刺骨。
“我沒事。
抹點藥一晚上就好了。”
唐綾突然有些懼怕眼前這個小鬼了,他身上的殺氣甚至比久經沙場、甲胄披身的蘇勤更重,唐綾即便不會武也能清楚地感知到致命的危險。
“聽見公子的話了?還不去取藥來?”
阿玉聽得祁霄這麽一句如蒙大赦,慌忙從屋內退了出去,一路小跑著去取傷藥。
祁霄還握著唐綾的手,仔細看了看他手腕上的傷,說了一句:“不值得。”
唐綾一時沒明白祁霄的意思,下一刻祁霄抽走了他手裡的錦匣,拉著唐綾坐下,才松開了手。
祁霄打開錦匣、展開折扇、看著唐綾親手繪的奔馬圖,臉色總算緩和了些,他細看了許久一直沒說話,看完了扇面又拖起扇墜瞧了瞧,突然一把將扇墜扯了下來徑直拋給青嵐。
“你幹嘛!”青嵐大驚失色整個人差點跳起來撲上去接那黃玉扇墜,若扇墜給摔碎了,青嵐能當場提劍要麽殺了祁霄那麽自刎!
“青嵐!”祁霄突然扯了扇墜讓唐綾吃驚,但唐綾更驚青嵐脫口而出的一聲,他這是找死!
幸虧青嵐眼疾手快穩穩接住了扇墜,他一驚未平,又被唐綾呵斥了一聲,心裡又急又委屈,恨恨瞪著祁霄。
祁霄根本沒看青嵐,當做沒他這個人,隻對唐綾笑著說:“扇子我很喜歡,多謝。
不過那玉太累贅配不上奔馬圖的瀟灑大氣,不要也罷。
扇子我會隨身帶著,匣子也不要了。”
唐綾愣了愣,他知道黃玉扇墜和錦匣與折扇不配,卻沒想到祁霄說不要就不要,還差點將扇墜扔了,手裡握著折扇卻仿佛愛惜得很。
他想用扇子換發簪,就怕祁霄瞧不上不肯還,才將扇墜掛上,但他還是猜錯了。
第11章
祁霄手裡把玩著折扇展開又合上、合上又展開,瞧著奔馬圖愛不釋手,真像是個孩子得了好玩的玩具輕易被滿足。
祁霄是皇子、是王爺,他有嬌生卻沒有慣養,十歲離開元京之前在宮裡謹小慎微地活,皇宮大內什麽寶貝沒有,可諸多賞賜從沒有落到過他的頭上,在那個冰冷的四方城像一座活人的墳墓,那些寶貝便是陪葬品,再好又如何。
後來,祁霄被送到撫州,他連娘都沒有了,徹頭徹尾成了孤兒。
在祁霄未滿十七年的人生裡,真心待他好的人屈指可數,他想將一點一滴都收藏起來。
唐綾或許此時還不能信任他,但他帶著鐐銬、磨破了手腕、花費了幾個時辰都要親手給他繪出扇面,這份心思就算是假的,祁霄都忍不住感動。
“我很喜歡。”
祁霄低低笑著,看唐綾的眼神忽然充滿驚喜和期待。
這個時候,祁霄突然拋卻了謀算和詭詐,純粹地喜歡、單純的只是少年,唐綾反而不知所措起來。
“我很喜歡,謝謝你。”
祁霄隻說了這麽一句話,卻說了好多次,聽著唐綾耳朵裡像是平地裡炸了雷,不知怎麽就刺耳起來,連他最初想借機要回發簪的話都咽在了喉嚨裡說不出來了。
青嵐悄悄走到唐綾身邊,偷偷給唐綾遞眼色,唐綾卻像看不見似得,青嵐忍不住開口說:“王爺,請將我家公子的發簪歸還。”
唐綾皺眉瞪了青嵐一眼,雖然青嵐是說了他想說卻未能開口的話,但青嵐不懂拐彎抹角,說話口氣生硬,儼然是討債的意思,太不將祁霄這個楚王當回事,祁霄的脾氣唐綾還摸不準,萬一他一怒之下殺了青嵐都不是沒可能的。
祁霄將折扇慢慢合上握在掌中,嘴角的笑漸漸壓平,淡淡抬眼瞥了青嵐,又移到唐綾身上微微一頓,沒發一語就霍然起身。
“王爺……”唐綾心頭一跳,忙也站了起來,他知道青嵐這張嘴早晚惹禍,可他不想才救了葉淮又要折了青嵐。
祁霄像是沒聽見,又或是根本不想搭理,抬腿就走。
剛到門口差點被取藥回來的阿玉撞個正著。
阿玉連忙退了兩步,躬身告罪。
祁霄垂眼看見阿玉手裡拿著的藥膏,伸手搶走,頭都不回地走了。
阿玉愣在原地一時弄不明白發生了什麽,但她知道祁霄很不高興,而能惹祁霄不高興一定是屋裡的人,她不過才離開一會兒究竟發生了什麽?
“這……這人怎麽翻臉比翻書還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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