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王祁霄,這些日子跟在虎威軍的隊伍裡好像一直沒什麽存在感,他不如唐綾“嬌貴”,也不如蘇勤有威信,他不過是一個頂著“楚王”名頭的小屁孩,騎著馬、佩著劍,仿佛一個二世祖的德性,誰能想得到他殺人是這樣利落?就連虎威軍都拿不住的刺客,卻被他生擒活捉。
蘇勤身邊的親信在虎口峽都與刺客交過手,那些不是尋常殺手,個個身手不俗,祁霄連鞋襪都沒穿,眨眼就殺了一個、擒了一個,那他的武功該有多好?
一個王爺、一個小屁孩,站在血泊裡,腳下身上的鮮血還是熱的,他的雙眼卻被襯得越發冷峻,像夜幕一般幽黑,吞噬了所有的光,看不見波瀾。
有一瞬間青嵐看著祁霄感覺到了害怕,不過好在唐綾受傷令他還來不及抓住那一閃而逝的驚和怕,祁霄就已經走出去了。
唐綾被帶進祁霄的房間,宗盛抱著劍站在他身邊,認認真真地完成祁霄關於“寸步不離”的命令。
青嵐迅速給唐綾治血、敷藥,他手臂上的傷雖然沒傷到筋骨,但到底是又長又深,青嵐不敢大意,他怕唐綾疼,特意在傷藥裡摻了麻藥,等處理完唐綾的傷,青嵐都出了一身汗。
“公子,你這傷口不能沾水,可得修養幾日了。”
唐綾忍著疼,安慰青嵐:“我沒事。”
青嵐看唐綾刷白的臉色、額角豆大的冷汗,怎麽能是沒事的樣子呢?
“這副鐐銬極重,公子你可得多加小心,莫牽扯到了傷口,若迸裂了傷、不能好好愈合,將來怕要留下一道難看的疤。”
唐綾有些好笑,在青嵐眼裡自己好似什麽一碰就碎的瓷娃娃,怕磕怕絆怕風怕雨,光看著他就得讓人提醒吊膽的算是怎麽回事?
“青嵐,我又不是女子,不在意那些。”
“公子……”
“行了,我知道了。”
青嵐並不好再說什麽,低了低頭,好像突然想起來什麽,看著唐綾眨了眨眼。
“怎麽了?”
青嵐又衝著唐綾眨眼,還偷偷瞄了一下旁邊杵著的宗盛,他這才反應過來這裡是祁霄的房間,唐綾正坐在祁霄的床上,身上披著的是祁霄的被子,那還是青嵐自己給唐綾裹上的。
唐綾一時失笑,真不知道該說青嵐什麽好。
***
祁霄一身髒又腥又臭,他實在等不了廚房做水給他洗,索性就後院井裡打了兩桶冷水從頭淋到腳。
值守在後院的虎威軍兵士從沒見過這樣“不體面”的王爺,著實有些好奇,可軍令如山他們又不敢明目張膽地瞧,就都成了鬼鬼祟祟的目光。
祁霄不覺得什麽,從王府裡帶出來的親衛卻極不喜歡那些探究的眼神,挪了兩步將那些都替祁霄擋了去。
祁霄把自己澆了個通透、擦了個乾淨,又變回了個細皮嫩肉的公子哥。
走到樓梯口,葉淮藏在暗處正等著祁霄。
祁霄看了一眼葉淮,什麽話都沒說就上樓去了。
就是這麽一句話都沒說,葉淮就放心了,若真有什麽事,祁霄便不會當做瞧不見他了。
而正是這一眼令葉淮真心感激了祁霄,不管出於何種原因,祁霄救了唐綾一次又一次,甚至比他這個沒用的護衛更像個護衛。
方才祁霄渾身是血汙的樣子葉淮也瞧見了。
葉淮不是青嵐,心裡對祁霄的觀感十分複雜,許多說不清楚又弄不明白,戒備、警惕、懷疑越發多。
倘若陳國的皇子每一個都是祁霄這個樣子,那唐綾將來的日子恐怕會比預想的更難。
祁霄回到屋裡,青嵐已經將唐綾的傷處理好了,看見祁霄推門,青嵐一個激靈站得筆直,低垂這頭,對祁霄突然恭敬起來。
“都不用睡覺的嗎?”祁霄打了個哈欠,“我要睡。”
房間裡只有一張床,祁霄說要睡,唐綾很自覺地站起來,“順手”為祁霄將床鋪好。
青嵐怕唐綾牽動到傷口,忙上前幫忙。
祁霄看著兩個人一皺眉頭:“你們做什麽呢?”
唐綾回身走到祁霄面前:“王爺救命之恩唐某難以言謝,這便不打擾王爺休息了。”
祁霄面無表情,眼神劃過唐綾的臉:“讓你走了嗎?”
唐綾愣了愣,一時沒明白過來祁霄什麽意思,這便又聽祁霄說道:“宗盛,去抱兩床被子來。”
“是。”
青嵐與唐綾互看一眼,祁霄的意思,是不準他們離開這間房了?
祁霄擦肩越過唐綾,脫了鞋襪躺上床,衝著唐綾抬了抬下巴:“委屈唐公子打一夜地鋪吧。”
“你……”青嵐差點又要莽撞,被唐綾一把拉住,前一刻青嵐還真心實意地感激著祁霄,可一見祁霄那副囂張跋扈的樣子,他就心裡難受憋屈,“公子你的傷……”
“皮外傷罷了,再說沒幾個時辰就到天明,合一合眼,休息一下,還要趕路呢。”
唐綾將青嵐當小孩子哄,青嵐心裡是知道的,他也不想給自家公子添亂,可他著實看不了祁霄如此輕慢刻薄的樣子,尤其是對待唐綾。
很快被褥被送來,宗盛在裡間鋪了一床,另一床鋪在了外間的塌上。
青嵐扶著唐綾往外間走,剛轉身就被宗盛攔住:“爺說了,公子睡地上。”
“你!我家公子怎麽能睡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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