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司天監臨仙台,寧晚蕭的話勾起了祁霄許多隱憂。
他和唐綾在一起的事情瞞不住,陛下若是為此勃然大怒,將他訓斥一頓、甚至打一頓、或者直接趕回撫州去,祁霄反而能安心,至少他可知陛下的態度,才能應對。
現在祁霄心裡不安,唐綾分明就在他身邊,他卻害怕護不住他。
他已不可能回到在藍泉的那個時候,對唐綾無情,救不救得了聽天由命,他傷了或死了都不要緊。
祁霄將唐綾抱得更緊了些,想起藍泉刺殺,他不禁有些後怕,那時候他當真是不在意唐綾的死活。
替唐綾洗澡的時候,他手臂上還爬著那道恐怖的刀疤,圍獵時迸裂過一次,令祁霄心裡好一陣疼。
在藍泉驛站裡發生的刺殺自始至終是個謎團,唐綾和祁霄各自都疑心過會不會是玄機、天策營?
在虎口峽截殺唐綾的刺客來自佔事處,一整隊精銳人馬將虎威軍殺了個措手不及,若不是祁霄肯定護不住唐綾性命,這樣的謀劃是勢在必得,非要唐綾死。
但在藍泉,隻兩名刺客就敢在虎威軍和祁霄親衛的眼皮子底下行刺?這二人身手確實不錯,但不錯的有限,在白溪橋和宗盛手裡都未必能有三成勝算,與池越相比那更遠遠不如了。
“我曾做過猜想,卻無法求證,只能作罷。”
唐綾微微歎了一聲。
那夜在藍泉,唐綾和祁霄曾三言兩語地聊過,不過當時兩人相互之間全無一點信任,只有不斷試探,話裡話外真假難辨,最後什麽結論都沒有。
祁霄坦白說道:“我原曾想,那夜的刺殺或許是做給人看的,你的死活並不太要緊,只是為了給荀安侯添堵,若能挑撥周國出兵最好,若不能,也無妨,給你爹敲個警鍾,讓他知道你在大陳,要懂惜命。”
唐綾若死了,荀安侯盛怒之下出兵齊國完全有可能,就算周國主和派不願意,陛下也會給周國足夠的理由和好處推波助瀾,畢竟陳齊之間的齟齬也是由來已久,敢越過鳳林山入大陳國境行刺,佔事處這一巴掌打在陛下臉上,豈有不還回去的道理?
所以在審過那名刺客之後,祁霄第一個便猜測是天策營受陛下命行事。
不過如今見識過了池越的身手和本事,祁霄就知道自己猜錯了。
若是天策營奉命行事,唐綾必死無疑。
祁霄以前一點都不了解自己的父親,現在似乎漸漸有些明白了,他雷厲風行、乾淨利落,戶部說處置便處置,羅瑜的案子給曹巍山五天就必須結案,他要毀掉都護府倪玨就得死……
而殺唐綾,荀安侯未必就會順他的意舉兵討伐齊國,既然是未必,他就不會多此一舉。
池越對唐綾的態度,就是最好的佐證。
陛下從未真的在意過一個唐綾,即便知道祁霄和唐綾在一起,他都放任自流、不聞不問。
唐綾看向祁霄,一時怔愣無語,祁霄方才的話是大不敬,對誰都不能說,尤其是對他。
唐綾傾身過去吻上祁霄,默默堵住他的嘴。
那些話祁霄不必說,他也不必聽,無論他們之間隔著多少不可能,只要這一刻他還能擁抱和親吻他,唐綾就可以不去理會其他。
“方才不是說不要了?”祁霄將唐綾的吻糾纏了許久,直到他身軟無力,由著祁霄啃咬著他的耳垂,雙手扶在他腰上,唐綾再想推開、再想逃跑,可就來不及了。
唐綾急促喘息著,反而往祁霄身上貼得更近了,反正都是他自己挑起來的事情,對祁霄他就是喜歡、都是願意。
祁霄一翻身,將唐綾壓住,低頭吻在他喉嚨上像是咬住了他嗚咽吞咽,磨了片刻就此打住,伸手拉起被角,給唐綾掖好被子,又在他唇上淺淺啄了一口,枕在他肩頭低聲說:“你若不願意說,我不逼你就是了。”
唐綾側過頭,對上祁霄的眼眸,說不出話來。
在藍泉,唐綾曾說他知道刺客不是來自佔事處,不僅是試探祁霄,他確實心中有所揣測。
祁霄曾以為他們所猜大約相同,其實不然,而到現在唐綾都不願細說。
也許是不能,也許是不應該。
祁霄能明白唐綾有所顧慮,但還是忍不住心裡滑過一絲失落。
祁霄抬手撥弄唐綾臉頰遍的碎發,微微輕歎了一聲:“無論如何,至少在我這裡你不用權衡再三、不必委屈或者勉強自己。”
“……嗯。”
唐綾點了點頭,祁霄的心意他都明白。
“唐綾,我愛你。”
唐綾一怔,差點以為自己聽錯了。
祁霄說過的是唐綾,不許離開;是唐綾,我想要你;是唐綾,給我……卻從未說過喜歡他、愛他……唐綾清楚祁霄對他的感情是什麽樣子,但聽他親口說出來的一刻,還是忍不住怦然心跳、神思蕩漾。
而唐綾也沒有對祁霄說過,喜歡他、愛他這樣的話。
他原以為他們兩個心有靈犀並不必說出口,可這樣直白的袒露、這樣深情的話聽在耳朵裡竟如此動人,令他突然之間喜悅溢滿心間。
唐綾悄悄鑽進祁霄懷裡,說:“我也是,我愛你,祁霄……很愛你。”
親吻不夠、纏綿不夠、一輩子都不夠,無盡的貪婪已經快把祁霄逼瘋了,他將唐綾抱得很緊很緊,緊得讓唐綾感覺疼,可祁霄卻已經無法松開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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