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唐綾第一次留宿在仰熙齋,宗盛不知道該不該擔心,祁霄和唐綾二人像在偷情,但他們似乎又沒怎麽要瞞著的意思,祁霄到底是怎麽個打算?唐綾原本就沒打算走,自然而然地留了下來,連白溪橋都不上躥下跳了,竟什麽話都沒說。
宗盛小心翼翼地看了池越一眼,想躲卻被池越抓得緊緊的。
還有池越也是,他不是陛下的人嗎?就這樣“不在乎”?
“宗盛,你該不會是想聽什麽牆角吧?”池越笑顏狡黠,語態曖昧不明,呼吸搔在宗盛頸間,驚得宗盛下意識想躲開,推了他一把。
“……”池越一愣,輕輕皺了皺眉頭,故作委屈失落地慢慢低了低頭,輕手輕腳地挪開了,側身睡到內側,乖巧地讓宗盛心驚又心疼。
“呃……”宗盛湊上前,小聲哄了一句,“我不是故意的。”
“……沒事,睡吧。”
池越背對著宗盛,動都沒動。
宗盛有些心慌,池越的脾氣他摸不準,他說沒事的時候大多不是沒事的狀況,但他不知道怎麽辦。
宗盛挨著池越躺下,不敢驚動他,怕又惹他生氣,遲疑了片刻,伸手替池越拉了拉被角。
池越原本是故意嚇唬宗盛,逗他玩的,但宗盛給他拉被子這麽個小動作讓他哭笑不得,他該拿他怎麽辦呐。
池越忍不了,翻身壓在宗盛胸口:“不準躲。”
宗盛嚇了一跳,連連搖頭:“……不躲。”
池越戳了戳他的臉頰,大歎一聲:“哎,你這木頭!”
“對不起。”
宗盛僵直著,除了對不起他不知道說什麽。
池越又歎氣,翻了個身,仰頭枕在宗盛的胸膛,說回到祁霄和唐綾身上:“殿下現在需要身邊有人照顧著,唐綾有分寸,你不必擔心。”
宗盛愣了愣,沒想到池越就這麽把方才的小意外揭了過去,如果只是逗他玩的,池越不會突然不提了,他不想說,反而是因為在意。
宗盛心頭一揪,他並不能很輕易地猜透池越的心思,他隻意識到了問題。
宗盛輕輕抬手撫了撫池越的額頭,像是試探。
“陛下將你派到爺身邊,這些事情,你不用向陛下稟告嗎?”
池越緩了口氣,微微往宗盛的手邊蹭了蹭:“陛下都知道,不必我去多嘴。”
“知道?!陛下都知道怎能允許?”
“陛下的心思哪裡容得我去猜。”
“什麽時候知道的?”宗盛覺得不可思議,若不是池越說的,陛下如何知曉?
“若要我猜,大約該是百雁山圍獵那時吧。”
“圍獵你也在?”
池越點頭:“在啊。”
“易容了?”
池越沒答,宗盛猜就該是易了容的,否則宗盛一眼就能認出他來。
那時候池越並不曉得宗盛是跟在祁霄身邊的,他易容應該不是為了避開他,或許是為了避開唐綾?
想一想,宗盛有好多問題想問池越,卻不知從何問起,就算問了,池越恐怕也不會作答吧。
“所以爺留下唐公子在仰熙齋,是因為沒必要遮掩?”宗盛總覺得心慌,又問,“這幾日你幫著唐公子悄悄混入西行宮,是自作主張吧?沒事嗎?”
池越微微聳了聳肩:“以前,我一定不會做這種事情的。
太多余了,一點好處都沒有。”
不僅是宗盛,祁霄和白溪橋也是這麽認為的,但池越還是幫了,自覺地很,原本他們甚至想都沒想過可以悄悄將唐綾帶入西行宮的。
池越捂住臉,嘻嘻笑起來:“跟在殿下身邊,連我都不知不覺任性起來了呢。”
對宗盛的貪婪,對唐綾和祁霄的善意,都是。
宗盛揉了揉池越的發,聽池越又補了一句:“如果殿下不能繼承大位,我會死得很難看。”
宗盛的手一下僵住,他還來不及想那麽遠,以前他根本不必向,祁霄想做什麽他照吩咐辦事就好,而池越一句話就讓他心驚。
池越又笑:“逗你玩的。”
宗盛不信,悄悄牽住了池越的手,讓池越一下無聲笑開,方才的悶悶不樂煙消雲散。
***
翌日天不亮,祁霄就將唐綾送回了華溪別院,然後直接入宮給太后和陛下請安。
陛下見了祁霄沒有多說什麽,便讓他回去休息了,既沒有提戶部尚未查完的案子,也沒提是否要祁霄回撫州,更沒提天策營。
祁霄並不意外陛下如此不明朗的態度,寧晚蕭特意讓白溪橋傳話給他,明明白白告訴他,陛下不會輕易讓他離京,他隻管安心,朝中和后宮再有多少想趕他離開元京的力量,他都不需要管,那都是陛下的麻煩。
若不是寧晚蕭,祁霄說不定會想辦法留下,母親的仇他不能就這麽算了,何況白柳的事情還未查清,但他一旦有所動,都難免讓人以為他有奪嫡之心,只會讓秦氏和公孫氏更針對他,現在什麽都不做、靜觀其變才是最好的。
承明殿內,張綏安奉上一盞茶,默默退到一旁伺候。
“張綏安。”
“陛下。”
“老九瞧著憔悴很多,也瘦了。”
“是,老奴聽方太醫說,殿下哀思過度,一直在琳妃靈堂裡跪著,吃喝都極少,方太醫開了好些補藥強行喂下了,勉強有些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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