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綾打斷了青嵐沒完沒了的問話,調轉過來問他:“青嵐,我讓你準備的東西呢?”
“都準備好了。”
青嵐又撓頭,“公子要那鑽、錐、刻刀之物要做什麽?”
“刻章啊。”
“公子……許證和他的十萬大軍還在城外呢……”
“嗯,我知道,所以呢?”
“……你這麽,這麽清閑,真的好嗎?”
“許證都不著急,你急什麽?”
“公子,城外可有齊國十萬大軍,還有那許證,你不老說他是與白柳齊名的名將嘛。
我怎麽覺得你一點都不拿他當回事呢?”
“許證是最了解這北境城關的人,霸山易守難攻,莽夫才會想要強攻。
圍而不攻才是最好的辦法。”
“那圍而不攻也不能把霸山奪回去啊。”
唐綾笑了笑:“他是在等陳國援軍。
陳恆越過鳳林山,快的話下月初就能到。
許證只要把陳恆的定遠軍全部殲滅,我們在霸山就是孤立無援,早晚得降。”
“……那公子你還這麽悠閑?”
“傻青嵐,你家公子運籌帷幄,怎的不信我?”
“公子智計無雙、謀略過人,我自然信,我這不是不懂就問嘛。”
唐綾衝著青嵐一笑:“趁著有空,侍弄花草也是個不錯的愛好。”
青嵐張了張口,沒再說下去。
“青嵐,我餓了。”
“哦,那我去讓廚房備菜。”
青嵐走出院子,左右四顧,低聲喚:“葉淮。”
葉淮一下子冒出來,就站在青嵐斜前方:“嗯?”
青嵐一驚,倒退了半步:“嚇死我了!”
“……不是你叫我的?”
青嵐按住心口,微微搖頭,上前兩步拉住葉淮:“我問你,公子最近是不是遇上什麽事了?”
“啊?”
“你不覺得他怪怪的?栽花?刻章?這都什麽跟什麽啊?”
“我什麽都不知道。”
“怎麽可能!你日夜守在公子身邊,耳聰目明的,你都不知道誰知道?”青嵐想了想,又說,“公子若有古怪,必定與祁霄有關,是不是?是不是他?!”
葉淮張了張口,還是搖頭:“公子的心思,我哪兒猜得到。”
青嵐白了葉淮一眼:“要你何用!”說罷就往廚房方向走了。
葉淮無聲歎了歎,他其實並非全然不知,但他只是猜測而已,唐綾對誰都沒說過什麽。
二月十九,就是今日,是祁霄的生日。
唐綾的生日是臘月初六,那日葉淮聽見唐綾對祁霄說,他的生日恐怕沒法一起過,不過會為他準備禮物,等他回來。
如果祁霄能按原定計劃在芒種前回來,那便正好能趕上海棠花的花期。
至於刻章,葉淮就猜不到了。
***
唐綾生辰臘月時,他們還都在鳳林山裡,那會兒他們已拔營離開了有溫泉泉眼的山谷,真真正正地在冰天雪地裡風餐露宿。
臘月初六,天氣不錯,祁霄和唐綾這一隊便趁著老天爺給面子多行了二十裡路,到宿營地的時候青嵐幾乎是直接跪倒在地,不僅雙腿麻木,連腰背都要斷了。
唐綾是咬著牙硬撐了一路,一口氣松懈下來,那一瞬幾乎就要昏倒在地,被葉淮眼疾手快地拉住,扶著坐到角落裡。
“青嵐!”
青嵐聽得葉淮一聲喚,轉頭望過來,見唐綾臉色慘白便知他身體有恙還在死撐,急忙手腳並用地爬過來替唐綾診脈。
“公子怎麽樣?”
“怎麽樣!勞累過度!風寒入肺腑!”青嵐從隨身的包袱裡撿出準備好的藥丸喂給唐綾,一邊念叨他,“公子!不舒服要說啊!我一路上問過你多少回?瞞著我你就不得病了?真是要命!”
“噓……青嵐,我頭疼。”
“你還知道難受?現在知道難受了?”
葉淮拉住青嵐,衝他微微搖了搖頭:“我去生火煮雪。”
“快點快點。”
葉淮剛走祁霄就捧著乾柴找來了,唐綾昏沉的模樣祁霄只看一眼便著急起來,問青嵐:“你家公子怎麽了?哪兒不舒服?”
“沒事,只是累了。”
唐綾悄悄捏了捏青嵐,示意他不要多話。
青嵐看了唐綾一眼,沉了一口去,轉向祁霄:“我家公子病了,要休息。”
“病了?”祁霄快速將火生起來,追問青嵐,“嚴重嗎?可有藥?明日歇一日吧。”
“風寒,有些發熱頭疼,尚不太嚴重,藥剛服下了。
但我的藥也不是仙丹,公子又一向身子不好,不能放任不管,今夜需好生照料著。”
祁霄走到唐綾身邊,將身上的甲胄脫去,坐到他身邊,就在青嵐面前將人抱進懷裡:“我照顧他。”
青嵐輕輕哼了一聲:“讓行軍的也是你。”
祁霄垂眼看著唐綾:“抱歉。”
“別理青嵐,他不懂事。”
“公子!我……”青嵐撅了噘嘴,終歸是他的錯,行吧,他又不懂事了,他在這裡礙事了,“我去找葉淮!化雪煮水!”
青嵐氣鼓鼓地走遠了,唐綾和祁霄都忍不住笑。
“分明不是青嵐的錯,你既然病了,還要瞞我嗎?”
“不嚴重的。”
祁霄搖頭:“今日是初六,你的生辰,你該沒試過這般多災多難、千辛萬苦的生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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