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溪橋咬著牙狠狠說道:“餓!死了!”
祁霄忍不住大笑出聲:“那就邊吃邊說?”
“不,你現在說,說清楚了再吃。
最煩你這話說一半的。”
祁霄和白溪橋這兩師兄弟拌嘴是隨時隨地,在場眾人除了星羅衛和玄機營新來的,都是習以為常,這幾日出鳳林山、入嘉林關、奪刑天關,所有人都繃緊了一根弦,現在聽他們二人吵吵嘴也挺好,忽然都覺得自己身上的甲胄能輕兩三分。
“我來說吧。”
唐綾伸手指向沙盤上的霸山,說道,“霸山建關已有六百年,有天下第一關之稱,說是牢不可破、固若金湯,但其實霸山是被破過一次的,許多許多年以前,早在八國戰亂之前,鳳林山到霸山這段山林扈延族的地盤,佔據天險不願歸順當時前隋,為了攻下霸山,前隋將領花費三月時間挖了道暗渠穿過了高山石壁,一舉攻破霸山。”
白溪橋一高興,拍掌笑道:“那就是有第三條路啊!”
卻見唐綾搖頭:“只不過這段歷史寫得潦草,何人統兵、多少人參戰皆無敘述,更別提那道暗渠從哪裡修到哪裡都不知道,許多人都把它當做一段故事聽過就算了。
再者,前隋都是三百年前的事情了,霸山城關乃是齊國軍防要塞,多年間不可能沒有修繕,就算當年真有這條暗渠,現在早該被堵上了。”
“……那不是白說?!”
“師兄莫急啊,”祁霄依舊帶著笑,“我們現在不是在撫州、不是在元京,而是在刑天關,站在城關上都能望的見霸山呢。
霸山有沒有暗渠的,去陳河的書房搜一搜不就知道了。”
白溪橋和陸秀林皆是一愣。
對啊!他們現在已經佔了刑天關了,過去連玄機營都偷不到的機要軍防圖此刻就在他們眼皮子底下啊!
“唐公子方才那話……”白溪橋轉念一想還是覺得不對,“暗渠若是被堵了呢?若是我們找不到呢?”
祁霄向白溪橋招了招手:“師兄你過來這邊。”
“嗯?什麽啊?”白溪橋想都沒想就走了過去。
“看這邊。”
白溪橋順著祁霄所指細看沙盤,霸山還是霸山,哪兒有什麽不同?他在另一頭也能看清楚啊。
“師兄,你仔細看看,這裡是不是有條小溪。”
白溪橋微微點頭:“看見了啊。”
山中有泉、有溪不是什麽反常的事情啊。
“這條小溪進了霸山。”
“嗯……沒錯啊……”
一條小溪流入霸山是有哪裡不對嗎?山中溪水流著流著就枯了不也是常事?未必一定能穿過大山,流出來匯入江河的。
白溪橋皺著眉頭,抬眼看向祁霄,呢喃一聲:“……你該不會想告訴我,這條小溪就是那道暗渠所在吧?”
“是不是的,查證一番不就知曉了。”
陸秀林繃著臉,好像沒什麽表情,可他的心卻撲通撲通跳得極快,他幾乎想朝天吼一聲,吼給白柳聽,大將軍,我們要攻霸山!我們能攻下霸山!
仿佛直到這一刻陸秀林才反應過來,他們已經深入齊境,抵達了白柳一輩子沒能踏足的地方。
陸秀林追隨白柳半輩子,終於,終於走到了白柳前面。
陸秀林看向祁霄,楚王、九皇子,他確信這個年輕人將成為另一個神話,會超越陸方盡、超越白柳,他或許會是大陳的儲君、天下的新主。
陸秀林攥緊了拳頭,心想,我能看到吧?天下一統。
百年間多少英魂,熱血流盡、枯骨做塵,而現在陸秀林仿佛看見功成名就四個大字就寫在他眼前,還貼著一層令人眩目的光。
“走走,我現在就去陳河書房找!”白溪橋話音未落人已經出了議事廳,陸秀林仿佛從夢中一下驚醒過來,隨即跟了上去。
祁霄牽著唐綾,問說:“餓了嗎?先吃飯?”
唐綾笑著點了點頭:“先吃飯。”
***
議事廳的人都散了,不過池越和宗盛還在,池越並不算定遠軍中人,他隻跟在祁霄身邊,現在祁霄隻想跟唐綾兩個人獨處,他才不去討人嫌,便沒處去了,就索性在議事廳裡等開飯。
池越不走,宗盛自然陪著。
“哎……”池越歎了一聲,“這甲好笨重,真不能卸甲?”
“爺的軍令,不許卸甲。”
池越撐著腦袋,被甲胄硌得渾身不舒服,他抬眼看向宗盛,很想抱他,但隔著甲胄抱他就像撞在牆上,讓池越十分不痛快。
“你背上的傷好了嗎?還癢嗎?要換藥了吧?”
“傷好了,不癢,不用換藥。”
宗盛答的認真,可答案卻有些敷衍。
池越看著宗盛眨了眨眼,伸手就要解他的甲胄。
“怎……麽了?”
“殿下說不準解甲卻也沒說不準治傷啊。
你讓我看看傷是不是真的好了。”
“真的好了!”大白天的池越伸手就扒他的甲胄,叫人看見了可算怎麽回事。
見宗盛慌慌張張的,池越便笑,這幾日宗盛幾乎沒開口說過話,全副心思都吊在祁霄身上,池越都快忍不住要妒恨起祁霄了,可昨夜穿走在刑天關內殺人的時候,宗盛偷偷握緊了他的手,到最後池越才發覺,他的刀上居然乾乾淨淨,一滴血都沒沾,偷了一個天大的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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