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便略施小計試探一番。”
“當街追砍是試探?是小計?!”裴浩聲音提高了兩分,元京城中本就熱鬧,何況東市,刀劍無眼萬一誤傷無辜該如何?祁霄就為試探?辦案沒有一點辦案的樣子,這用的是什麽江湖上的混混手段?怎麽能是一個皇子能做出來的事情?!
“裴大人莫動怒,我知道如此辦事不妥,只是我也沒有其他法子了。
之前我也試過向曹大人求助,卻被推拒,如果能得京畿都護府相助,我自不必出此下策了。
既知是下策,若非先斬後奏,只怕裴大人也不會答應幫我吧?”
“……這……這不是借口!”
祁霄知道裴浩這板直的個性,肯定是被他氣大發了,否則也不會如此以下犯上地教訓他。
他手裡的蘋果啃了一半,這會兒不好再悠哉遊哉地繼續吃,隻得背手站著,低頭聽訓,不是因為他做錯了,而是他明白裴浩的忠直,也敬佩他心懷大義。
這場景倒像是從前在寒辰宗闖禍時,谷山陌舉著戒尺要揍他的樣子。
祁霄的眼神一暗,心中太多感懷和不舍,漸漸都成了痛。
“殿下……殿下這般無視法度,又與那凶徒何異啊!”裴浩知道這話不該說也不能說,可他忍不住,不為別的,就因為他待祁霄不同,祁霄與另幾位“何不食肉糜”的皇子本就是不同的,裴浩才會不知不覺地有不同的期許。
現在卻害怕自己看錯了、想錯了。
“裴大人,我以江湖身份下帖約戰他們,並未觸犯我朝律法。
若非他們自己心虛,露出了馬腳,裴大人也只不過與同僚吃頓酒罷了。”
“那個……另一個,難道不是池越易容而成?”
“是池越沒錯。”
祁霄轉身往外走,“裴大人不妨聽我將事情細細說來。”
裴浩沉聲一歎,就算要問罪也得給祁霄一個申辯的機會。
“你方才說三人,可大理寺只有兩人,還有一個刀客似乎是逃跑了,不曉得都護府有沒有拿到人。”
“另一個跑了的是宗盛假扮的,真的那個叫李生,已經被天策營帶走了。”
“天策營?”裴浩一驚,雖然陛下之前確實許祁霄調用天策營,但說的是讓天策營護他周全,什麽樣的江湖人士需要動用天策營來對付?
“暫且不說那李生,他與羅大人的案子關系不大。”
祁霄扔掉了半個蘋果,擦乾淨了手才坐下跟裴浩說話,“我借用了李生的身份約這兩個人比武,王堂一和錢衝,原本隻想試探一下二人武功路數,卻沒想到他們不僅認識還很熟,錢衝一收到帖子就去找了王堂一打聽有關李生的消息,還請王堂一助拳。”
裴浩不懂江湖規矩,江湖人同在元京城,相互之間認識,甚至有些交情似乎並沒有任何不妥之處,祁霄說的馬腳究竟是什麽?
“裴大人,江湖人行事也是講規矩的,錢衝和王堂一都不是元京人士,到了元京城之後第一件要做的就是拜碼頭,說明來意並保證不會鬧事,一般收到請戰帖之後,都會第一時間告知東主,避免誤會,也會選擇適當的時間和地點。”
祁霄見裴浩疑惑,便多解釋了兩句。
“元京城是京畿重地,江湖幫派就連地頭蛇都不敢做,在元京城所需拜的碼頭明面上是天下鏢局,實則是京畿都護府。”
裴浩知道天下鏢局,是陳國境內最大的鏢局,元京城中有名頭的商號都靠著天下鏢局走貨,其中還包括了皇家采辦的生意。
天下鏢局與京畿都護府關系甚密是理所當然。
“錢衝和王堂一收到帖子後,沒有去天下鏢局,而是合計了之後,將比武定在了申時、城東鬧市之中。
王堂一送走了錢衝,立刻去了一趟隆泰興錢莊,走的是後門,單獨見得是掌櫃。
隆泰興是秦家的產業,這個裴大人應該是有所知曉的吧?”
裴浩微微點頭,祁霄說到這裡他已經聽明白了,倘若錢衝和王堂一是尋常江湖人,只需按江湖規矩與李生比試一場即可,但他們在元京城中所為其他,為防有所紕漏,便要先向“雇主”言明。
祁霄原想投石問路,他們卻是自己不打自招了。
“暗牢裡面這個就是王堂一?”
“正是。”
“既然懷疑他們,何不直接帶回來問話?”裴浩心裡清楚,就算帶回來,無憑無據他們是不會開口的,但當街刀劍相搏,卻實在太不應當。
“現在錢衝一心以為王堂一和李生是聯合起來要殺他滅口,才會有可能跟我們說實話。
而我讓宗盛和池越把事情鬧這麽大,還請裴大人親自做了見證,為了不僅僅是他們兩個的供詞,而是為了逼一逼曹大人。”
是了,若想名正言順地查,還得靠京畿都護府出面。
畢竟元京城的大事小情還都得曹巍山做主,就算此刻人是收押在了大理寺,曹巍山若突然反應過來,找來要人,裴浩根本不能硬扣著人不放,到時候曹巍山可以隨便尋個由頭將人處置了,根本不會去得罪秦氏。
但現在事情發生在東市,在大理寺十數位大人眼前,曹巍山再想大事化了也是不可能了。
“殿下你這……一下子可就得罪不少人了。”
裴浩擔心起了祁霄,秦氏是不可能被兩個江湖人牽連上的,就算有證詞證供,也會說是他們胡亂攀咬,沒有真憑實據,證明秦氏主使刺殺朝廷命官,根本動不得秦氏分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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