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再好不過。”
“蒙敬習武,身上還有些舊傷,這一位手上腳上皮都嫩,還需些功夫,做得精細些。”
“舊傷也能做?”
“能,不用特殊的藥水洗,一般用力都是揉搓不掉的。
不是仔細檢查,都能瞞過去。”
“你這易容的本事真是絕了。”
祁霄嗤笑一聲,忽而低聲問道,“既有這樣的本事,為何還要留在天策營?”
池越看著祁霄眨了眨眼,有些吃驚,半晌才輕聲應說:“殿下不覺得這個問題有點蠢嗎?”
天策營的人如果都像池越這樣,無父無母了無牽掛,卻有一流的功夫和詭譎的手段,為何還要過刀口舔血的日子?為何不逃?
只能是因為逃不掉。
“天策營是有什麽控制人的法子?”祁霄抬眼匆匆掃過不遠處坐著的宗盛。
“待殿下登上至尊之位,自然能曉得。”
祁霄聳了聳肩,不再問,也不再說什麽。
這是池越自己的事情,輪不到他指手畫腳,他既幫不上忙,就不要胡亂添麻煩了。
“殿下,這樣就差不多了,我們繼續趕路吧。”
祁霄點頭,招了招手:“走。”
一行人繼續前行,黃昏時分終於到了呂安府。
呂安府蒙家是如今五大族中勢力最大的一支。
五大族手裡沒有正規軍,但他們手裡有廂軍,是地方軍、役兵,平常隻管自己的一畝三分地,戰時才會被抽調,作為修築城池、製作軍械、修路運糧的後勤部隊。
現在許證領了十萬大軍圍攻霸山,已將霸山附近三州的正規軍都調走了,同時也調走了三州的糧,唐綾會堅守霸山,許證打的將是一場持久戰,早晚得向其他地方調兵借糧,而呂安府蒙家離得不遠,手裡的廂軍有三萬之數,肥得很。
祁霄拆散了兩千精兵分散深入齊國腹地,為的正是在這外患之際,給齊國的內憂淋點油、添把火。
祁霄隻帶了幾個人往呂安府,混入蒙家,確保蒙家會給許證拖後腿,斷了許證的補給,甚至背後捅許證一刀,最好能往許證後心處捅。
祁霄隻帶著池越、宗盛和玄機營的余冉在身邊,其他人在蒙府外策應。
他們拖著人敲開蒙府朱門,還未來得及掉幾滴虛情假意的眼淚,蒙府已經自己折騰了個雞飛狗跳,將城中所有的大夫都請到家裡,排著隊給假蒙敬把脈治傷。
祁霄等人被安排在一個小院子裡,等到了入夜才被領著去見了蒙家的當家人蒙泊全和大公子蒙韜。
“怎麽回事?這是怎麽回事?!”
祁霄垂著腦袋縮在後面,答話的是玄機營的余冉:“陳軍南下,刑天關破,我們兄弟幾個原是衙門裡的雜兵,趁亂逃出來的,半道上遇見了二公子,他受了重傷,已是走不動,便給了我們一些銀子,讓我們送他回來呂安府。”
余冉在齊國潛伏多年,對刑天關十分熟悉,應對蒙家人的詢問絲毫不費力。
“誰?是誰傷了我兒?!那傷口不是尋常刀劍傷,陳軍所用是何種武器?”
“這……這個小的著實不知,我們幾個光顧著逃命,遇上二公子時,二公子已經傷了,我們也想給二公子治傷來著,可二公子的傷……”
蒙泊全氣血上湧、悲憤交加,刑天關被破的消息傳到呂安府的時候,蒙泊全就已經知道不妙,急忙命人去探蒙敬的消息,但祁霄在刑天關大開殺戒,一片混亂、百姓四逃,哪兒能有什麽消息。
可當假蒙敬被送回了,奄奄一息地躺在自己面前的時候,蒙泊全這個做爹的還是受不住。
“爹……”大公子蒙韜扶著蒙泊全,一下一下地撫著蒙泊全的背,給他順氣,“你們先下去。”
回到小院,祁霄他們奔波月余終於能洗個澡,雖然需要四人擠在一間,但好歹有張床睡個覺了。
“殿……阿九,”余冉一開口就錯,幸好改得快,“蒙家內院的仆人還在忙,聽說二公子不大好了,大夫們都束手無策。”
祁霄年紀最小,人前人後都讓他們喚他做“阿九”。
祁霄微微點頭,沒說話。
倒是池越說:“我給他換裝的時候,給他切過脈,他熬不過今晚。”
祁霄合上眼,他要睡覺了。
余冉也沒再多話,躺好睡覺。
第146章 (小修)
半夜裡,假蒙敬果然死了,整個蒙府徹底沒睡,前半夜雞飛狗跳,後半夜期期艾艾。
論說起來,蒙敬是蒙家二公子,原本是借著嫡親姐姐的福蔭進了兵部,在碩粱前途一片大好,可惜蒙敬是個武功稀疏平常、還缺心眼的富家子弟,被大皇子的人抓到點小錯就窮追猛打,二皇子懶得管他扶不上牆的小舅子,便將他扔到了刑天關,想著歷練他一番,也正好在北境、在許證眼皮子底下埋下個自己人。
誰能料到說打仗就打仗,還是除夕夜,祁霄披星戴月地殺進了刑天關,別管原本齊國朝局如何,大皇子和二皇子各自什麽心思,祁霄仿佛突然闖入掀翻了棋盤,散落了一地黑子白子,當真攪了個天翻地覆。
蒙府新喪,祁霄等人被忘了個乾淨,余冉跟後院的二管事說上了幾句話,意思也簡單,外頭亂得很,好多州府都封了城不讓進,打仗了他們無處可去,希望能留在蒙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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