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人?”
見池越一臉迷茫,紅霞難掩悲戚的神色,咬著唇半晌都沒再說出一句話。
“紅霞姐姐是不是也有親人在刑天關呐?”
池越的話當然不是瞎猜的,他在後宅伏了兩日,才偷聽到一些有用的東西,昨夜白露和紅霞談話,她倆都是蒙家的家生子,而紅霞還有個親哥哥,自小便跟在二公子身邊做隨從。
假的蒙敬被祁霄他們送回蒙家,紅霞的大哥卻不知所蹤,紅霞正是心焦如焚。
“你怎麽知曉?”
“二公子這樣的身份身邊怎會沒有人。
可我遇上二公子時,他便是一個人的。
或許是半道上失散了吧。”
紅霞渾身顫了顫,腳下有些站不穩,微微退了一步,半靠著牆,搖頭說:“不會的。
我大哥是絕不可能讓二公子一人獨行的。
他……他定是……”
“紅霞姐姐,”池越張口打斷了她的話,“二公子傷重,身邊沒有旁人,若紅霞姐姐的兄長是跟在二公子身邊的,那我遇上時一定會見到,但那處四周我都看過,沒有其他人,姐姐的兄長或許還活著。”
“可那刑天關……”
刑天關被屠,她大哥自然是活不成的。
這事池越清楚,紅霞卻無法確定。
“姐姐,二公子、我和我的兄弟們不都是從刑天關逃出來的?”
紅霞拉起衣袖擦去眼淚婆娑,定睛看著池越。
四個月風餐露宿的行軍已經把人磨得又黑又瘦,當到蒙府時亂糟糟的幾乎沒了人樣子,但池越天生長得好看,剪水雙瞳漂亮得叫人無法生疑。
“可……”紅霞哽咽著,眼淚不禁掉落。
“姐姐,何不請大夫人派人去尋一尋呢?”
紅霞搖頭:“二公子出了事,大夫人……大夫人哪裡有心思管我和大哥……”
“大夫人不正命人去尋那洪爺嗎?何不讓他們一並尋一尋姐姐的大哥呢?大哥既然是二公子的侍從,二公子究竟為何受此重傷不是應該更清楚?大夫人定然會想追根究底的。”
紅霞愣了愣,細細念叨著:“是、是、是了,大夫人會想知道的。
我這就去對大夫人說……”
“姐姐,你別嫌我多嘴,此事暫不與大夫人說的好。”
“嗯?為何?”
“二公子出事,身邊的侍從卻不知所蹤,未能護主救主,大夫人怕要遷怒於姐姐的大哥,說不定還會遷怒於姐姐,不若先將人尋到,弄清楚原委,商量了說辭再向大夫人請罪。”
“對對,這樣好。”
紅霞抹了抹淚痕,臉上不敢露出喜色,眼底卻已有了光彩,“多謝你……”
“姐姐,喚我小五吧。”
“好,小五。
姐姐會記得你這份人情的。”
池越笑了笑:“姐姐哪兒的話,我什麽都沒做。
不過我確實有一事,想問問姐姐。”
“什麽?”紅霞才問一句,立刻就想到了,“想留在蒙府?”
池越點頭:“外頭兵荒馬亂,望姐姐搭救。”
池越說著就要給紅霞下跪,被紅霞伸手攔了攔:“小五放心,你們護送二公子回府是對蒙家有恩,自然要妥善安置。”
方才紅霞說會記他的人情,他說自己什麽都沒做,沒認下那份情,若是認了,紅霞願意幫他,留他在府裡,便是還了。
最初一聲“姐姐”,將紅霞身份抬起來,現在又跪求紅霞,好讓自己欠紅霞的大恩,這樣乖覺的討好,紅霞自然看得明白。
“多謝姐姐。”
平日看在大夫人的面上,奉迎紅霞的人不少,她多數都不會拿正眼瞧,可這個節骨眼上,紅霞心緒不寧多日,池越“對症下藥”,當然是手到擒來。
入夜後,二管事親自來給祁霄他們送晚飯,對他們客客氣氣的,說時局動蕩,府裡又有法事進進出出閑雜人多,想著他們四人身手不錯,便想留他們先委屈做一陣子護院。
祁霄四人高高興興地應了,對二管事千恩萬謝,二管事提都不提紅霞,樂得受他們拜謝自己、居這功勞,說不定將來會有使喚他們的時候。
余冉送走了二管事,看了看院中無人才關了房門回來:“沒想到這麽順利。”
他們不僅留下了,還是護院,在府中走動都會容易許多,池越在紅霞那邊也能說得上話,後面的事情就好辦多了。
二管事送來的飯菜明顯比前幾日好,有葷有素還有湯,祁霄看了池越一眼,先動了筷子,笑說:“吃飯吧。”
池越衝著祁霄彎眉一笑:“好久沒好好飽餐一頓了,我就不客氣了。”
余冉還沒習慣池越跟祁霄沒大沒小,手裡的筷子拿了又放,想等祁霄先吃完,又不好表現得太明顯,便喝了口茶,問道:“我們之後要做什麽?”
祁霄道:“先不著急,得等洪爺鬧起來。”
洪爺並不是池越編出來隻為誆騙大夫人的,而是確有其人,也卻有“殺人劫道”其事。
陳軍打破嘉林關、刑天關之後,祁霄又帶人奇襲了數個城州,造成戰火紛飛、北境大亂的局勢,流民數十萬,而各州府忙著自顧,封城鎖關,齊國朝廷根本顧不上賑濟流民,很快就有人聚集了起來,從流民變成了流寇,洪爺只是其中之一。
那些流寇都是尋常百姓,成不了什麽氣候,莫說齊國正規軍,或地方的廂軍,府差衙役就夠打發他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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