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怎麽敢一個人出現在此處,又是從何得知的情報,金岫不敢再深思,這一切與他們的計劃大相徑庭。
“他一定是虛張聲勢,不然為何只有他一人。殺了他,殺去內城!”金岫只能咬牙大喊,騎馬衝了上去,然而此時此刻,這一場謀反仿若一出戲劇,他清晰地感覺自己置身其中,宛如一個小醜,宋清明的面上始終掛著嘲諷的笑意。
一些人面面相覷,悄悄脫離隊伍去,但更多的人隨從主將,蔣充世咬咬牙,最終跟著金岫衝去。
“殺——”
房屋裡巷道內,宋清明帶來的禁衛軍魚貫而出,空蕩街頭不過一會兒便布滿了人,屋脊上高閣間,埋伏的弓箭手齊刷刷站起來,宋清明瞬時收起笑意,揚起手中刀。
“都給我,殺!”
他駕馬而來,奔敵軍而去,身後禁衛軍執劍跟從,馬蹄交錯間離金岫越來越近,對上金岫的眼,他一眼就能看出到底誰才是虛張聲勢的人。
今時今日,無路可退。
宋清明從敵軍中衝過,手勒韁繩,一把大刀使得翻飛劈砍,側身歪頭躲過襲來刀劍。他經過邊疆四年磨煉,早已不是從前的青澀少年。
他躍去千軍萬馬中,隻為取那一顆項上人頭。
“金岫!”
宋清明冷笑,刀背劃過劍尖發出動聽聲響,不過瞬時他手腕一翻,狠狠砍在金岫胸腹前,一刀砍得他從馬上跌落。
隻一瞬間,金岫就慘敗下來。奪人功勳的小賊,又怎麽比得過在槍林彈雨中用血與命博出青雲路的人。
馬蹄驚慌間揚起,一蹄踏上了金岫的肩胛骨。金岫一聲慘叫,捂住血流不止處,掙扎著往戰局外挪去。
“侯爺,侯爺救我...”
“金岫。”宋清明翻身下馬,手執大刀一步步向前。
蔣充世衝了上來,從他背後舉劍刺去。
“少爺!”
宋清明反手一刀擋掉劍,頭也不回,“還沒到你,後邊等著。”
有望趕來和蔣充世纏鬥在一起,幾個親兵上來護住宋清明。他一步步上前,金岫伏在地上仰視著,那雙眼中第一次流露出恐懼。
“你殺不了我,你不知道,你不知道…不止這一個城門……”金岫忽然癲狂大笑起來,“就憑你能守得住寧京嗎,新帝棋高一著又如何,今夜可不止這一個城門失守!”
火光衝天,金戈相撞,宋清明背對著光,叫人看不清臉上的神色。
“很好,”他說,“你們不會真以為陛下到現在還把執金吾收在監裡吧。”
金岫臉色一變,下一刻,刀尖穿過鎧甲捅進他左腿血肉之中,金岫止不住的淒慘嚎叫,“宋清明!”
“這一刀,是還你出賣軍情之罪。”
又一刀落下,“這一刀,是給你害死的三千先鋒營將士們!”
宋清明半跪去,一把拽住金岫的頭髮,迫使他仰起頭看著自己。金岫的嘴角溢著血沫,面色灰白而又猙獰。
“你有沒有後悔過,嗯?這麽久的時間。用你同袍的人頭,背叛家國,換取功勳!”宋清明低沉著聲,攥他的手指節發白,通紅著眼,“你知道當我醒來成為混夷的俘虜,看著我手下將士的頭顱在混夷人馬背上撞來撞去,是什麽樣的感覺嗎?我看著發財發灰僵硬的臉在衝我笑,他的頭顱就這樣被系掛在殺他的人的馬背上——”
“少爺!”
“宋清明……”金岫喘息著咧開嘴,一字一句吐出聲,“你救不了他們,永遠都不……”
宋清明面色一沉,忽然低笑出聲,他抬手擦掉掛在眼睫上的淚,猛然金岫一悶聲,刀尖直直從他腹前貫穿而出。宋清明起身麻木地抽出刀,猛地扎下。
“我忘了,還有他們的父母妻兒!”
“還有發財!”
“還有我!”
“我永遠救不了他們,而你欠的罪,永生永世,也都還不清!”
盔甲已然殘破不堪,金岫嚎叫的聲音漸漸低了下去,他的身上都是血,如死屍般癱在地上。宋清明徒然望著,眼目冰冷。
“少爺。”有望緊張看過來,一旁蔣充世被壓著半跪在地,注視著這一切眼目猩紅。有望小聲道,“賢王爺還在等你回去報平安呢。”
宋清明的手微微顫抖著,好長時間,他以為自己麻木著,然而趙錫的臉突然出現在腦海裡,心突然有了一點溫度,宋清明呆呆站在那裡,一點一點的,從這虐殺的殘酷快感中解脫出來。
他扭頭望了眼蔣充世,看看四周,戰局已經平息,士兵們靜靜三兩站著,不出一聲。
宋清明看了看手中的刀,浸著仇人的血,忽然覺得沒意思極了,他們也不會再回來。他扔了刀,刀就哐當一聲落在地上,浸在血灘中。
“少爺……”
“走了,各回各家,各找各媽。”
他忽然啞然一笑,轉身騎上馬,也不管這殘局如何收尾。
他駕著馬蹄聲嘚嘚,天邊啟明星才剛剛升起,一抹魚肚白微微發著亮意。他迎著黎明走,黎明前最黑暗的時刻已經過去。而藩王舉事的大旗,才剛剛揚起。
作者有話說:
更新!這不是真正的藩王謀反,只是舉事前的小打小鬧。感謝大家的支持,歡迎評論區和wb互動聊天~?
第49章 你所信的唯有我
東宮地牢裡,陰寒層層滲透進來,安和圍著披風蜷縮在門旁,看守的士卒趴桌上打盹。酒壇子咕嚕嚕滾到其中一人腳下,那人猛然驚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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