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來一支。”寧步青揚起手。
“不能喝就別喝太多。”花有道看了他一眼,微微湊過來,輕佻地呼著酒氣。
趙錫不說話,與宋清明彼此對視間,眼神冷寂,然而這抹幽深終究還是在淺淺酒氣中逐漸消去,一點點,化作瞳孔中倒映著的跳動的火苗。
一直到四更天,眾人才散去。如此愜意之事少有,既來了便準備多留幾日,安和一個未出閣的郡主本該顧忌些,卻不知為何她全然不在乎。臨去睡的時候,眾人約著以後每年都要來此處。
宋清明非說屁眼子疼,好賴要趙錫背到屋中。
秦守送安和回去,臨到院前,遞給她一個瑩白的小瓷瓶。“這裡是些迷藥,以後出門在外,多加小心。”
安和垂下眼接過,心中悸動著,然而入冬之後她就要成為太子良娣,恐怕也沒有外出的機會了。
秦守卻沒想到這些,只是覺得她一個父母雙亡的孤女背井離鄉來到寧京,著實不易。“我們還要在山莊中多住幾天,這幾日我教你幾招防身術。還有……”
“秦公子——”安和忽然低低喚道。
“啊?”
她輕輕踮起腳,吻了他的臉頰。“謝謝你。”
秦守微愣間,安和已經轉身去,從容且小步地走了。
“沒道理啊,”他撓撓頭,這裡的女子沒那麽大膽吧。難道是酒喝多了?然而美人溫香軟玉,軟軟的唇撞在臉上,心中,終歸是蕩起一圈漣漪。
可是,他低頭看了看,忽然歎了口氣。
作者有話說:
刪減啦,晚點還有一章,我保證正經寫文了!歡迎關注wb!
關於宋清韻和衛子奇的故事在隔壁言情短篇《竹馬or天降》裡。
第40章 聖人終於駕崩了
寧京宮城裡,燈火幢幢,太子趙瑾守在龍榻前,一言不發。
“太子殿下,聖上他——”
幔子裡,趙德安詳地睡著,永遠都不會再有醒來的時候。禦醫跪在邊上,身子發顫。聖人是在睡夢中去的,無知無覺,然而到底是他們沒有本事,驚惶著唯恐太子降罪。
趙瑾閉上眼,深深吸了一口氣。
“傳令下去,秘不發喪七日。傳信錢庭,依計行事。”
禦醫們猛然抬起頭,面面相覷著。
七日後,趙錫等人恰好自溫泉回來,車剛駛入內城,全城戒嚴。
金吾衛騎馬而來,臨到趙錫馬車前,低低說了些什麽,趙錫微怔間,連著手間把玩的玉佩掉到地上,碎裂開來。好一會兒,他緩過神來,輕輕道:
“孤知曉了。”
宋清明看著他走下馬車,身子幾乎僵硬地往郡王府走去,金吾衛騎馬在街上奔走。
“聖人駕崩!全城戒嚴!聖人駕崩!全城戒嚴!”
一行人幾乎立馬明白過來趙錫反常的原因,唏噓著各自拜別,宋清明一路擔心地跟著趙錫走回去,看著他面無表情地更換了衣袍,又一路沉默著入宮去哭喪。
“趙錫……”
他動了動耳朵,默不作聲。
“咚——咚咚——”宋清明送他到宮門口,看著他的身影在長長宮牆間漸行漸遠,寧京城中的寺廟都開始敲響哀鍾。悠揚古樸的鍾聲在城中各處回蕩著,漸漸匯聚在一起,帶著穿透人心的悲痛的力量,就好像預示著大武王朝要從此刻開始,由盛轉衰。
聖人駕崩,鳴鍾三萬下,今夜注定無眠。
宋清明在宮門口站了會兒,往回走去,路上遇到寧榮。
“大軍已在河西駐扎了。”
宋清明一愣,“聖人駕崩的消息才傳出來,便是快馬加鞭到河西也需要幾日,怎麽會如此之快……”
寧榮的面上拂過一絲嘲諷之意。“七日前,聖人便已殯天。太子命人秘不發喪,那時錢庭的部隊分批集結在去河西途中,只等吳王舉旗之時領軍守城鎮壓。戰爭一觸即發。”
“你與我說這些作甚。”宋清明皺起眉頭,隻覺得寧榮不同於壽宴那晚的氣質,卻還是叫人捉摸不透。他最厭惡與這種肚裡不知幾根腸的人打交道了。
“看來你真是不知道。”寧榮輕笑出聲,“只可惜,錢庭回來怎麽也能官拜大將軍,你們倆當年好歹也是齊名的人物,如今卻是天差地別。”
“我活該唄。”宋清明一把推開寧榮,無意與他再彎彎繞繞下去,徑自往郡王府而去。
身後,寧榮凝神注視著他。
如果周衝冠呈上的證據是真的,那這位曾經在邊塞,僅四年便以軍功官拜漢中郎的宋三公子,便是慘遭奸人誣陷而被貶。如今他為重踏青雲路,堂堂七尺男兒作了外寵,忍辱負重,可如果當他發現趙錫也是泥菩薩過河,自身難保時——
不知,又該是如何的模樣。
寧榮眼中流露出對宋清明濃濃的興趣。
趙錫在天微亮的時候回來了。
宋清明正睡著,冷不丁溫熱的身子貼來從後抱住,他醒過來,翻身相擁。
“宮中如何?”
“不太好。”趙錫的聲音透著疲憊與沙啞,“太子不知為何,感染上了天花。”
“什麽,”宋清明幾乎刹那清醒,“天花?”
盛峙村的天花明明控制的很好,斷不可能傳到京城,更別說首先感染上的是當朝太子,這天花來的太詭異,也太適合了。
竟偏偏發生在先帝駕崩,太子即位之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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