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混夷的射雕手經過長年累月的訓練,擁有足夠大的臂力與驚人的準頭,常能在遠距離之外放出冷箭射中敵方將領,承擔著混夷軍隊中暗殺、偵察與襲擊的任務。
蔣充世隻當宋清明初來軍中,年少輕狂,不知曉射雕手的存在。
外頭忽然傳來聲響,通報說是宋清明的親衛有物呈上,蔣充世擺擺手放人進來,就見有望俯身呈上一張軍令狀。
“宋校尉說事急從權,混夷兵那五個人頭,他一定一個不落地放在將軍案前,以振奮軍心。”
“哼,”蔣充世冷笑一聲,拍桌道,“怕是想用一百號騎兵的命來換這五人背上的箭,等到箭射盡了,人頭自然歸他。也是,國公府出來的紈絝子弟,又能有什麽作為。”
“將軍,”有望屈膝抱拳,“請您信他。”
城外,宋清明策馬極目遠眺這莽莽黃沙,匣谷關的一縷烽煙正悠悠而起。遠處河道在落日下泛著粼粼紅光,恍然那輪紅日就要沉入河中。這不正是大漠孤煙直,長河落日圓。
宋清明手握韁繩,尋著方向而去。
“依孫所說,那五個混夷人是步行,我們行快馬不多時就能追上他們。”
“可是,恐怕我們的人還沒衝到這五人的面前就已被射落下馬……”
“不用旁人動手。你們,你們,”宋清明手指了指,“左右散開,兩路包抄,別讓他們有逃走的機會,其余都交給我。”
幾個騎兵面面相覷,最後還是咬下牙來。
遠遠地,宋清明看到前面那五個黑點,他手一揮,一百騎兵就左右散了開來,騎著馬分開包抄那五人。宋清明騎馬衝去,還有兩百步遠,他就舉起弓來。
“咻——”離弦之箭射出,其中一個混夷兵應聲倒下。
那剩下四個立刻警醒,兩個注視左右,兩個搭弓引弦。宋清明面容嚴峻,弓上搭了兩隻長箭。他的手心微微沁出手汗來,眼神卻緊緊注視著那兩個人。
不過瞬間,箭身離弓,宋清明俯下身來,射雕手射出的箭擦著他的耳朵飛過,力道果然驚人。
不過比起他還是差了點。
宋清明再抬頭,那兩人也倒下了。
他臉上再度露出從容的笑來,揚聲朝手下人大喊:“還怕什麽!混夷人也不過如此!等以後上了戰場,隻管給老子衝!”
他再次從箭壺中取出箭來,兩邊騎兵士氣大振,紛紛喊著校尉威武,衝向那兩個射雕手。
到落日幾近沉沒的時候,宋清明馬背上掛著四個頭顱,手下人活捉了剩下的那個混夷人,將他捆綁上馬。
遠遠地,站高處放哨的人卻望見有幾千名混夷騎兵朝這裡而來。
“校尉大人……”那斥候李狗兒臉都綠了,“這,這怎麽辦?現在逃還來得及嗎?”
身邊的騎兵臉上都流露出驚懼的神情,牽著馬就要往回逃,宋清明心下一慌,很快就沉下心神來。
“等等,”他攔住他們,現在距離匣谷關有幾十裡,如果跑是一定來不及的。
他遠眺著山坡那邊的騎兵蠢蠢欲動,卻見他們並無大的陣仗,就好像是在試探。
宋清明腦中快速過著這些年周衝冠這些年的教導,他沉默了會兒,隨即咬牙道,“先不要跑,假裝我們是誘敵的騎兵。”
“什麽?”
“如果現在回馬策逃,我們就露陷了。”他閉上眼,深吸一口氣,“前進!”
眾騎兵立刻騷動起來,猶豫再三,還是決定聽這位年輕的校尉。
他們騎著馬走到距離混夷兵還有二裡的路,混夷人原本還有些蠢蠢欲動,如今卻流露出畏手畏腳的猶疑之勢。此刻宋清明已沒有一點余地,只能更加大膽,宋清明索性命令一百騎兵跳下身來解鞍下馬。
“校尉!”
“別急,我們越放松,他們就越緊張。”
一百號人懶散在丘下休息,這一出空城計有多少勝算,全看老天了。
時間一點點過去,宋清明倚著大馬吃糧喝水,眼卻緊盯著坡上。恨自己年少輕狂,又不想才開始就折在此處。
若消息傳回寧京,聖人親賞的校尉,仗還未開打就被混夷人活捉去,整個魏國公府都面上無光。他那驕傲的娘只怕要癲狂去。
真丟臉啊。宋清明胡思亂想著。
那群混夷騎兵踟躕著,果真猶豫不前。
“校尉大人,您真行!”李狗兒興奮道,“那現在我們該怎麽辦?”
天已經黑了,大漠的溫度迅速降了下來,宋清明身上已經有些微寒。但只要那群混夷騎兵沒有撤退,他們就不能走。
匣谷關裡的大軍不知道他們的去向,敵人卻距離他們只有短短二裡地,性命攸關,一百騎兵的主心骨都在他身上。
宋清明,你不能慌。
宋清明輕輕呼吸著,直到抬起頭時,朝騎兵們流露出一抹自信的笑容。“無妨,隻管等,等他們主動撤退。”
他們怔怔地望著這位校尉,一時之間,竟然大為安心。
一直等後半夜,宋清明的人馬隨意躺臥著,混夷騎兵見狀再也耐不住,派出一個副將領人來試探。
宋清明本就時刻警醒著,立刻拿起弓箭來,只等那副將騎馬衝到離他們一百步的距離,他翻身上馬,引弓一射,電光火石間箭破長空,咻一聲不過須臾,那個副將遠遠倒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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