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不顧地走入那間裝飾華麗的小屋,唐鉻提起了自己的大刀,凝著面色,一瞬不瞬地死盯著眼前的火龍,“沒有人教過你,不許偷拿別人的東西嗎?”
聞言,火龍人歎了口氣,“反正這玩意你遲早是要給別人的,為什麽不能是我?”
就憑你這句話!“我不知道我會給誰,但無論如何,那個人絕不會是你。”唐鉻瞥了一眼床上,堪堪遮住自己身軀的女人,“我不想在女士面前動粗,給你三秒鍾的時間,還給我。”
而眼下,火龍人顯然也已經動怒了,“既然不會是我,那就別怪我要硬搶了。”凝視著唐鉻,下一刻,他的拳頭已經狠狠地摜在了身後的牆壁上。
塵土飛揚,耳邊,傳來了數聲短促的尖叫,沒有可逃的路,他便為自己造了條路,此刻,似乎在火龍人眼中,一切人類的建築都是脆弱到不堪一擊的。
在他亮出翅膀的那一刻,近乎本能地,唐鉻護住了那個在蜷縮在床上的女人。
那雙翅膀堅硬而有力,如果自己不格擋,她一定會受傷的。
“既然你不來追。”扇動翅膀,唐鉻聽見龍人輕聲笑著,“這塊破石頭,我就收下了。”
一聲怒吼,借著崩壞的牆壁,唐鉻提著刀,縱身躍向正緩緩飛離地面的他。
然而,龍翼的風壓太強,他終究他還是沒能抓到他的衣料。
落回地面,唐鉻睜大了眼,同空中的火龍對視著。
豔巷居民們的驚駭的目光似乎未能撼動他分毫,他只是面無表情、居高臨下地俯視著唐鉻,而後,張開翅膀,以肉眼所無法追蹤的速度,飛到了更遠的地方。
第27章 水·斐伽洛的心事
回到橋西的時候,已經是後半夜了。
唐鉻的情緒不可謂不低落——他弄丟了師父給他的石頭,雖然不知道那玩意兒究竟有什麽用處,但他明白,只要是弄丟了別人給的東西,就都是罪過的。
而且,重要的問題也未曾問出口。
躺在床上,唐鉻堪稱懊惱地一刻刻回顧著方才在豔巷時所發生的事,他開始設想,若是,若是當時他的反應再機敏一些、他的速度再快一些、他的力量再強大一些。
無疑,他是想要找回帕恩之石的,可是他並不清楚那火龍人的行蹤,方才離開豔巷之前,他還問了那閣樓裡的姑娘們,她們都說,比列大人來無影去無蹤,他的行蹤是任何人都難以知曉的。
任何人麽?不可避免地,唐鉻回憶起了克羅賽爾。
那日,克羅賽爾帶他到聖山的入口處,可不就是因為知曉那火龍人的行蹤嗎?
怎麽辦?要再次去找克羅賽爾嗎?思及此,唐鉻心中的懊惱更甚了,自他向克羅賽爾告白以來,他就已經覺得自己不再具有走到他面前去的資格了。
況且,克羅賽爾都屢次告訴他,不要再接近了,不是麽?
緩緩地閉上眼,唐鉻深深地歎了口氣。
這其實非但關乎到所謂“面子”的問題,同時,他也不想自己一有困難,就去尋求他人的幫助。
凡事得靠自己,這本就是他一直以來所信奉的宗旨。
據火龍人敘述,他好像也是認識斐伽洛和萊耶的,問問他們兩個,又當如何呢?
當即,唐鉻下定了決心,反正他最終都是會同斐伽洛見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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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天的霍華德家族,氣氛有些非比尋常。
唐鉻也沒想到自己會撞見斐伽洛用早餐的時刻。
斯諾雖貴為霍華德家族的家主,作為斐伽洛最忠實的奴仆,每次斐伽洛進餐,他都會精心盡力地在一旁侍候。
斐伽洛大多數時候會擺手讓他離開,只有極少數時候會叫他留下,並且,在讓他留下的多數情況下,都是因為斯諾的所作所為怒觸到了他。
“啪嗒——”是水晶製的碗筷落於地面,發出刺耳的聲響。
“我之前是怎麽跟你說的?”全然將飯食揭翻到地上,斐伽洛眯起眼,實際上他的表情並不顯得憤怒,只是那語氣,一聽便讓人覺得不妙,“我的花園裡不能有任何雜物!”
斯諾雖是站在斐伽洛的面前,地勢上,他的位置或許是佔優勢的,可唐鉻卻發現他的膝蓋是酸軟的,像是下一秒就會沒骨氣地跪在斐伽洛的面前,祈求他的原諒似的,“可是……這也是沒辦法的事,你知道的,政院的事宜是由四大家族一起商議後決定的,只有我們一家反對,是無法……”
“夠了!”斐伽洛厲聲打斷了他,“真是沒用,我要讓你獲得相應的懲罰!”
“不……不!”疲軟的膝蓋終於不堪重負地跪了下去,斯諾近乎是伏倒在了斐伽洛的面前,“求您,求您……!”
然而斐伽洛只是抬手,那一刻,唐鉻看見斯諾身軀中溢出了星星點點的水系自然之力,它們磅礴而純粹,就如同濤濤的江水一般,湧入斐伽洛的掌心裡。
“不要,求您……不!”斯諾的哀求並未獲得斐伽洛一絲一毫的同情,數秒後,斐伽洛面無表情地收回手,“就這些,懲罰你應當是夠了,滾吧。”
就算被這樣對待,斯諾也還是依言,緩緩站起身,轉頭,向三樓的出口走去。
可唐鉻卻分明看見了他在轉身的那一刻臉上顯露出的神情。
那是背對著斐伽洛時毫不掩飾的狠戾、暴虐以及不甘,這些情緒,夾雜著些許的悲傷,全然同他臉上還未乾的淚水格格不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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